第5章 天亮了
突然被人抱在懷中，小女孩無疑是嚇壞了。
身旁的大黑狗更是狂吠。
不過，那大黑狗似乎通人性，在感受到麵前的男人對它的小主人沒有惡意之後，也便停止了吠叫。
而小奶糖在聽到對方說是她的爸爸之後，原本的驚惶，無疑很快便變成了驚喜。
“爸爸？”
“你真的是奶糖的爸爸嗎？”
“爸爸真的來看奶糖了。”
“可是爸爸，為什麽我看不到你啊。”
“為什麽我看到的，還是黑乎乎的……”
“小圓老師說過，爸爸是一道光，能照亮黑暗的，可是奶糖為什麽看到的，還是黑暗啊……”
說著說著，小奶糖哭了。
他無助又害怕。
淚水不受控製的流淌下來。
她太討厭黑暗了，她好想看到光，她好想看看她的爸爸是什麽樣的。
是不是像她老師說的那樣，高大，威武，能照亮小奶糖身邊所有的黑暗。
“糖糖！”
“你怎麽了？”
“那些壞人又來了嗎？”
“你別害怕，老師在這呢。”
這時候，外麵一個穿著睡衣的年輕姑娘跑了進來。
她便是今天傍晚送陳乃棠回來的幼兒園老師。
見到院子裏的兩道人影，這位女老師當即大聲道：“你們是誰？”
“要幹什麽？”
“小王阿姨已經被你們害死了，你們還想怎樣？”
“非得把一個小孩子逼死不成？”
女老師方圓憤怒的衝他們吼著。
甚至衝過去直接推開了那個男人，將小奶糖拉到身後保護起來。
“小圓老師，您誤會了，他是奶糖的爸爸。”
“我爸爸來接我了！”
小奶糖眼角還帶著淚痕，卻仰著頭對老師道。
說完後，小奶糖便伸著手，摸索著找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
或許是太想念他的爸爸了。
又或許，是受了太多的苦，太需要光了。
而在她心中，她的爸爸，便是那道光。
男人再度將小奶糖抱入懷裏。
而方圓卻是有些意外：“你……你真是糖糖的爸爸？”
“可糖糖的媽媽說，他爸爸已經死了啊。”
方圓難以相信的道。
“話可以作假，但感情假不了。”
“你看看他的感情，像是假的嗎？”
與男人一同而來的老者，突然插嘴道。
方圓看了看涕泗橫流的男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確實不像假的。”
不過，短暫的吃驚之後，方圓卻是再次拉過糖糖，而後伸手就朝男人臉上打去。
“放肆！”
“你敢打龍主？”
老者大驚，當即出手握住了方圓的手腕，森然喝道。
“打他？”
“我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我真不知道，你怎麽還有臉說自己是糖糖的爸爸？”
“自己出去逍遙，卻將孩子扔在一邊不管不顧。”
“你們可知道糖糖差一點就被人殺了？”
“若不是小王阿姨把她藏進狗窩裏，她前天晚上就死了。”
“既然不養糖糖，你們為何要生她？為何要讓孩子來到這個世上受苦？”
“你們這群畜生，枉為人父！枉為人母！”
“可即便你們這樣，糖糖卻依舊記掛你們。”
“小王阿姨臨死前，為了保護糖糖，騙她說隻要晚上躲在狗窩裏，就能等來爸爸媽媽接她。”
“所以無論刮風下雨，糖糖一到晚上就縮到裏麵，等你們這群畜生父母。”
“糖糖那麽懂事，那麽想你們，那麽小.……”
方圓憤怒的吼著，說著說著淚就留了下來。
她太心疼這個小女該了。
長得那麽好看，大大的眼睛，卻看不見東西。
那麽小，卻沒有父母照顧。
每天放學，所有的孩子都被接走，隻有糖糖自己在那孤單的等著。
她不哭，也不鬧，就那麽安靜的等著她的爸爸媽媽。
白天等，晚上等。
放學等，夢裏也在等。
好幾次，方圓害怕糖糖一個人在這裏出事，就強行抱她回家。
但每次小奶糖都會跑回來，縮在裏麵，繼續等。
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小。
小到隻能容下很少的人。
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
“這不能怪龍主。”
“龍主也是剛知道小主的存在。”
“這些年，他並不知道還在炎夏有一個女兒。”
見到男人被人誤解，龍寅趕緊出來解釋。
但再次被男人攔住了。
“龍寅，放開她，她說的對。”
“我就是一個畜生！”
“給不了自己女人陪伴，保護不好自己的親人，這麽多年連有個女兒都不知道。”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我該死！”
男人低著頭，燈光照在他的身上，投下滿地的陰影。
方圓發泄完之後，也便平靜下來。此時老者也鬆開了她的手腕。
“既然你回來了，我希望你好好待糖糖，當好一個父親。”
“你們家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了解。”
“我隻知道，糖糖真的很愛你，很想她的爸爸。”
“雖然她看不見，但或許，這種對父愛的渴求，是天生的吧。”
“每一個孩子，天生都想要一個爸爸，一個頂天立地，像大英雄一樣的爸爸。”
方圓緩緩說著。
每個人，都是從孩童時期走過。
方圓也是如此，她理解糖糖對父愛的渴望。
“對了，你快帶糖糖走吧，離開這裏。”
“前些天，有人要傷害糖糖。”
“之前的那個家政阿姨，就是為了保護糖糖，死掉了。”
“我懷疑，那些人還會再來的。”
方圓就住在附近，那天這裏出事的時候，她是第一個趕到的。不過那位家政阿姨已經沒救了，臨死前讓方圓幫忙照看奶糖。
————
————
半小時後，方圓已經離開了。
外麵的雨，依舊下著。
而男人卻是坐在屋簷下，口中哼著小曲，輕輕拍打著懷中的小女孩，哄自己的寶貝入睡。剛毅的麵孔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龍寅在後麵站著，看著眼前一幕，卻也倍覺溫馨。
“沒想到，殺伐果決，令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王，竟也有如此鐵漢柔情的一麵。”
“以前我覺得龍主天下無敵。”
“但現在看來，我錯了啊。”
“眼前這小美人，日後怕就是龍主最大的命門了。”
“不對，還有主母夫人。”
龍寅心裏想著，卻是暗自偷笑。
沙沙！
就在此時，外麵有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一行數人，躡手躡腳，翻牆而入。
“都小心點。”
“別出聲音。”
“這次，一點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小畜生給除掉！”
“少爺看中的女人，豈容她還有著別人的孩子？”
“就算有，也要殺掉！”
領頭的人一邊小心走著，一邊發布著號令。
可是，說著說著，這領頭之人突然發現，同伴們都停住了。
“嗯？”
“你們楞什麽？”
“還不快跟我走。”
“記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領頭男子再度提醒。
“老.……老大，看……看後麵.……”手下人顫抖著道。
“嗯？”
“後麵怎麽了？”
領頭男子很不高興，但依舊回頭看去。
但不回頭不要緊，這一回頭，這領頭男人直接就尿了。
隻見前方屋簷下，有兩道人影。
其中一人，雙眼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那戲弄的眼神，像看煞筆。
而另一人，竟連看都不看他們。
那嫌棄無視的樣子，好像他們連煞筆都不如。
……
幾分鍾後。
男人依舊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女人。
龍寅依舊站在身旁，目光如炬。
而院子裏，卻是已經多了幾具死屍。
落下的雨，衝的血紅一片。
“爸爸，天亮了嗎？”
小女孩似乎是醒了，揉了揉惺忪的雙目，奶聲奶氣的衝著自己的爸爸問著。
男人捏了捏她粉雕玉琢般的小臉，寵溺道：“奶糖，隻要爸爸在，天便一直是亮的。”
長燈如血，寒葉如刀。
在這寂寥的雨夜，兩個威震天下的男人，就這麽安靜的哄著一個稚嫩的孩童，緩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