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沉重

  盧嬌把盧國南勸走,大舅媽唏噓。


  “楊正不學好,你二姑確實有責任,一門心思想搞快錢,又不肯腳踏實地,能怪得了誰,也是作孽,報應到自己身上了吧, 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大舅媽感歎,隨後問盧嬌:“報警真沒用啊?”


  盧嬌頭疼:“沒多大用,就算找到人,他也有二十萬的欠條在付嘉欣手上,以後想堂堂正正的活,就得把錢還清,不然的話,隨時都會被追債。”


  大舅媽肉疼:“二十萬,這得攢多少年才有二十萬,他又沒個正式工作,這人真要廢了喲。”


  盧嬌不說話,現在一團亂麻著,她也搞不清情況,還要看付嘉欣怎麽出招。


  除了楊正,還有淩麗華。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正說著,門外傳來怯怯的喊聲:“是盧老師和曾老師家嗎?”


  聲音有些耳熟,劉峰快步出去一看,竟然發現是鄧雨佳的爸爸。


  鄧父頂著花白的頭發,十分蒼老且無助的笑了笑。


  “是, 是劉峰吧?”


  劉峰複雜的糾起眉:“鄧叔叔。”


  盧嬌知道是誰了, 起身去門口迎接。


  鄧父進門也不敢坐沙發,堅持坐在小板凳上,苦著臉喃喃。


  “鄧雨佳昨天說去同學家住幾晚,我以為她是去學習,沒想到她人不見了,昨晚這位夏兄弟來找我,我還不知道,今天上午去找了一下,都說沒看到人,我……我不知道要去哪找她了。”


  看著這個為女兒操了一輩子心,又黃土朝天勞累了半生的父親,盧嬌心裏沉甸甸的。


  鄧父也不是個渾人,相反他有農村人的樸實和厚道。


  見沒人回答他,他拘束又難堪道:“我知道不關你們的事,我也不應該來找你們,可我實在是想不到辦法,剛去了派出所,他們說沒有四十八小時不能報失蹤,我把平時跟她有來往的同學, 都找了一遍,實在是沒辦法了。”


  說到這,鄧父眼裏溢了淚,隻見他擦了一把,顫抖的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黃芙蓉。


  打了三次火,才點著仿佛被汗浸透的煙。


  盧嬌深吸了口氣:“鄧叔叔,付嘉欣的事情您應該聽說過,我們和她確實有些恩怨,而且……我們還屬於受害者。”


  鄧父點頭,他夾著煙一直在抖,可見心裏有多麽不安和恐慌。


  “她忽然出現在宣城,我們就報了警,但我們並不知道她去找了鄧雨佳,估計您也不知道對吧?”


  鄧父再次點頭,看了眼夏勝東,意指不是他的話,他現在還瞞在鼓裏。


  “所以您別急,警方已經接了報案,隻要找到付嘉欣,應該就能找到鄧雨佳。”


  鄧父咽了口唾沫,好幾次欲言又止,但又知從何說起。


  對此,盧嬌也無能為力,隻能說是鄧雨佳的選擇,但願她沒有被付嘉欣洗了腦,從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錯事。


  過了幾分鍾,鄧父長歎一口氣的站了起來。


  “是我沒教好她,她要真做了什麽錯事,我也不怪任何人……”鄧父牙關顫了顫,佝僂著身子走了。


  太陽西下,拖著他的身影,看得所有人心裏發堵。


  大舅媽道:“這都什麽事啊,那付嘉欣害了劉峰不夠,還想拖多少人下水?”


  “真是作孽了作孽了。”


  盧嬌把頭埋在劉峰懷裏,心想鄧父要無理取鬧多好?


  大不了她用義正言辭懟回去,可偏偏是這種老實巴結,又踽踽獨行的樣子,著實讓人心裏不好受。


  下午四點,向瑞從公司趕了過來。


  “鄧雨佳不見了嗎?”向瑞心有戚戚的問。


  劉峰沉重道:“你怎麽知道?”


  “小虎給我打電話了,上次不是說了要聯名舉報嘛,他表妹和朋友拉著同學把這事做了,今天教委出結果,準備給她記過處分,傅老師去了一趟她家,沒見著人,但從鄰居嘴裏知道,鄧雨佳人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盧嬌深吸了口氣,感覺事情越來越亂,全擠到了一堆。


  劉峰有些心虛的咳了咳:“付嘉欣也找不到了,現在都在找。”


  向瑞一個頭兩個大:“她到底要幹嘛?”


  “這也是我們想知道的。”


  不怕敵人出招,就怕敵人不出招,還躲在暗處製造恐慌。


  不得不說,卷土重來的付嘉欣,這次是真學聰明了。


  瞧瞧她做的這些事,那怕沒有聯合這些人,也從某個方麵來說,她和鹿麵男挾持了三個軟人質。


  向瑞煩躁的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屋裏的錢紙香蠟。


  “今天是曾姨的五七?”


  盧嬌斂了神說是。


  “那我陪陪你們吧,曾姨要看到我在,估計也會很開心。”


  可不嘛,媽媽眼裏公認的鐵三角。


  清空了一下腦子,盧嬌問大舅媽:“大舅和小舅一會過來嗎?”


  “肯定要過來啊,下了班就到。”


  “那我去做飯,不論如何都不能擔誤正事。”


  是這個理。


  盧嬌打起精神,大舅媽也不在唉聲歎氣,清空有關付嘉欣的事,就開始有條不紊的準備祭祀。


  五七叫回煞,是已故親人站在望鄉台,最後看一眼親人的日子。


  大舅媽給盧平安綁上紅腰帶,也拿著麻繩纏在了劉峰和盧嬌手上,大舅和小舅前腳剛進門,劉成柏和邵繡巧後腳就來了。


  “做道場的師傅呢?人還沒來嗎?”邵繡巧問。


  “來了來了。”大舅領著人從外麵進來。


  盧嬌和劉峰上前下禮,師傅扶起他倆:“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大舅媽指著地上的燈籠,瓦片,還有靈屋紙錢跟香蠟。


  “都在這,你看還缺什麽不?”


  師傅查了一番:“不缺了,一會盧嬌上房頂,記得把瓦片摔碎,然後喊媽媽回家,記住了嗎?”


  盧嬌點頭,流程她知道,畢竟爸爸的五七,也是她去房頂喊的魂。


  大舅媽掬了把淚,按習俗去布置房間裏的東西。


  夜半十點,所有儀式結束,師傅叮囑幾句走了,大家陪著盧嬌坐在客廳守夜。


  大舅媽道:“嬌嬌,你要是有什麽話要跟媽媽說,就趕緊說,過了今晚,她恐怕就聽不到了。”


  盧嬌明白,抱著睡著的盧平安進了媽媽房間。


  劉峰想跟著,邵繡巧卻叫住他。


  “讓嬌嬌自己和媽媽說說話吧,你陽氣旺容易衝撞。”


  盧嬌在屋裏聽見,知道是邵繡巧的好意,而她,確實想和媽媽說說悄悄話。


  比如……她準備把房子重建了,建五層的那種板樓,如果有一天……盧海能做到浪子回頭金不換,她就送一層樓給盧海。


  也當全了這一世的兄妹情份。


  至於盧平安,她且這麽先帶著,將來有什麽變動再說也不遲。


  就在她喃喃自語的說著計劃,供桌上的燭火無風自晃的閃了閃,就好像曾慧顯了靈,在燭光裏微笑的看著她。


  溫暖又充滿眷念的喊:“嬌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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