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電鋸的痛
白光褪去,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雲帆已經回到了等待大廳。
昏暗、死寂,空蕩蕩的大廳依舊和之前一樣,隻不過,沒有了曆來對局後紛紛揚揚落下的雪白紙片。
原因也很簡單,由於剛剛那局遊戲是自定義,所以和正常的匹配和排位略有不同。
叮。
【水果、晨曦發來一條消息。】
“哼哼。”
站在試衣鏡前,凝視著身上冰霜的雲帆突然聽到腦海裏炸響的提示音,不由得苦笑了幾聲。
看來,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啊!
他此刻,有些心虛。
自己之前那樣蹂躪班長,這怕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但.……
畢竟是自己做的,按照雲帆的性子來說,他也不會逃避。
唰!
巨爪一揮,雲帆眼前一花,下一刻,一道光幕從眼前浮現而出。
緊接著,光幕之上班長的聊天信息也隨之出現。
【水果、晨曦:有些太過分了。】
【水果、晨曦:我隻不過,是想和你打一局遊戲。】
【水果、晨曦:原因是什麽?視頻收益嗎?】
將班長的消息一掃而過,雲帆手指舞動,飛快地敲出幾行字。
【異鄉人:確實是過火了,這一點我承認。在這裏向你道歉。】
【異鄉人:但原因,並不是視頻收益的事。畢竟用了你哭的樣子做素材,你不滿意也是正常的。】
【異鄉人:但你.……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
另一座等待大廳裏。
“最重要的.……事?”
坐在木椅上,水果、晨曦凝視著雲帆的話,眉頭一皺。
那會,是什麽呢?
正當她想要打字詢問的時候,麵前的光幕開始叮叮叮地發出響亮的聲音。
【異鄉人:我這個人,平生最不喜歡受到別人的威脅。】
【異鄉人:如果,有人想要拿我的秘密來做些文章的話,那我隻好.……】
【異鄉人:露出牙齒,拚了命,也要從他身上撕咬下幾塊肉來!】
“呼。”
當視線掃到最後一行字時,水果、晨曦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猛地一揪,傳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此時此刻,透過眼前的光幕,她仿佛能夠看到.……
對麵,那個帶著一臉猙獰笑容的小醜露出了滿口泛著金屬光澤的尖牙,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水果、晨曦下意識地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手心,仿佛那裏還殘留著被凍傷般的痛感。
“嘶。”
深吸了一口氣,她再度敲擊字符。
【水果、晨曦:是我的錯,我有些太過自以為是了,並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水果、晨曦:其實,我的初衷隻不過是為了和屠皇級的人物打局遊戲,見識一下大神級的實力。並沒有真的想要利用你的事情做些什麽。】
【水果、晨曦:之前的賭約別忘了,明天下午六點,學校對麵的那條美食街,我還欠你一頓火鍋呢。】
【水果、晨曦:記住,明天一定要來!】
……
“啊這?”
雲帆撓了撓頭,他本以為,那個賭約隻不過是句玩笑話。
如果白晨曦不提,自己怕是都要忘掉了。
不過……
為什麽一定要是明天呢?
雲帆還想再問些什麽,可班長在發完那一連串的消息後,遊戲id立即變成了灰色。
“下線了?”
很清楚這代表什麽意思的雲帆隻得無奈地攤開手掌。
時間,已經不早了。
看了眼光幕上的虛擬表盤,雲帆伸了個懶腰,旋即喚出係統菜單,按下了退出按鈕。
……
“嗯。”
從頭頂摘下頭盔,雲帆發出了懶洋洋的鼻音。
砰!
他手掌撐著床板,騰的一下竄起身子,晃動手臂活動著身體的各處關節。
“啊!”
手掌撫住脖頸,雲帆頭顱轉動,聲音裏透露出絲絲滿足的意味。
他的眼睛眯起,隻留出一道小縫,表情看上去十分享受。
“這是……”揉捏著自己的小臂肌肉,雲帆的語氣有些遲疑,“老了嗎?”
身體上,那種皮肉近乎快要被撕裂的痛感好似仍在隱隱傳來。
盡管,雲帆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
遊戲裏的觸感,怎麽可能在回到現實後還一直殘留著呢?
“電鋸啊……”
雲帆茫然地環視四周,直到他看到一旁櫃子上的冰晶形狀的獎杯,視線才緩緩凝住。
在驚懼夢魘遊戲中,處刑者也是會感受到疼痛的。
尤其是,那些能夠高速移動的處刑者,想要扮演它們要吃到不少的苦頭。
這其中,以電鋸小醜為最。
在電鋸衝刺的狀態下,電鋸玩家時時刻刻都會感受到由於驟然加速所帶來的皮肉撕裂感。
如果是劇情裏真正的處刑者,這點痛感肯定是算不得什麽。
可關鍵是……
那一個個電鋸小醜的身軀內,可都是玩家們那人類的靈魂!
在現實世界中,想把人類的軀體加速到遊戲中電鋸衝刺的速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人類那孱弱的身軀,怕是在攥住那柄以靈魂為燃油的電鋸的那一刻,就會被巨大的牽引力直接扯斷雙臂。
所以,很多初次接觸到電鋸小醜的玩家都會因為這個負麵影響而望而卻步。
而且,長時間保持在電鋸衝刺的狀態下,玩家們的視覺也會因此而難受起來。
很多電鋸玩家在對局結束後不由得覺得頭暈眼花,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轉。
甚至於,胃液翻湧,當場嘔吐。
當年,雲帆也差點因為這種快要被撕碎的痛感以及惡心感而放棄小醜。
可後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契合度的提高,他逐漸發現,自己好像.……
愛上了這種感覺!
如同夢魘般揮之不去的疼痛恰恰能時刻使他的神經維持在緊繃的狀態。
隻不過,由於雲帆這一局的打法是渣男流,需要長時間維持在衝刺狀態,所以他感覺那股疼痛感要比以往的對局更加強烈一些。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太長時間沒有接觸驚懼夢魘,有些生疏了。
雲帆伸出指尖搭在了大臂處,柔軟的皮膚下,是一根仍處於痙攣狀態的青筋。
酸癢難耐的感覺不斷傳來,蜷起手臂,雲帆凝視著那抽搐著的肱二頭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大腦,是會欺騙人的。
隻要人的意識足夠強大,就可以騙過大腦,使得它誤認為身體受到了傷害。
就像,現在這樣。
明明已經離開了遊戲,可大腦卻牢牢記住了那種痛感,並將其帶到了現實。
“這算什麽?”
雲帆揉捏著大臂,神情複雜。
穿上棉拖鞋,他緩步走到窗邊,怔怔地望向窗外。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在路燈的黃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雪,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