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尾聲

  元始天尊和瑤光走後，浮桑感覺心裏沉甸甸的，無法釋懷。


  南邢將她攬進懷裏，輕歎了口氣，“你也不用覺著愧疚，或是有心裏負擔，大不了閑著的時候，就帶著布點兒去看看他們。父尊和母後都老了，能有個孫子抱抱，心裏到底是高興的。”


  浮桑將頭埋在南邢的胸前，這個人的心跳，總是那麽沉穩有力，讓她如此安心。


  良久，她才緩緩點頭，輕聲“嗯”了一句。


  翌日，南邢有些事情要處理，一大早便走了，臨走前，還特特細細地叮囑了一番，什麽要多休息，孩子交給乳娘抱，不要累著，餓了就讓下人準備吃的.……吧啦吧啦吧啦……

  此舉一出，便引得尚且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人，頗為不滿。


  然後的然後，一番痛徹心扉的叮囑，便在飛過來一個枕頭時，結束了。


  浮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不曉得是不是剛剛生完布點兒，她總是感覺疲憊的緊，稍稍動彈，便會出一身虛汗。


  南邢中午回來用午膳，調戲了幾句有的沒的，便又出門了。他總是這樣，無論多忙，每頓飯都要回家，陪著浮桑一起吃。


  浮桑倒是不怎麽介意，有時候覺著他這般來回折騰，甚是辛苦。


  可南邢不這麽覺著，但凡他腦海中，出現了一丁點兒浮桑孤零零地坐在飯桌前、表情機械木然、食不知味的畫麵，心裏便開始狠狠地難過。


  在以往的以往，浮桑尚且沒和他在一起時，便甚是會委屈自個兒。無論吃飯，還是睡覺，都隻是馬馬虎虎地將就，從不講究。


  他實在不放心，但凡自己沒在跟前一次，這人就不能好好吃上一頓飯。


  吃過午飯，南邢不在，晌午的陽光又照得正暖，浮桑眯著眼，又開始犯起了瞌睡。


  門外吵吵嚷嚷的，有些近，又有些遠，飄忽不定。


  “你不能進去，打擾了桑姑娘，帝尊會生氣的……”


  浮桑翻了個身子，麵朝裏麵，咕噥了兩句，又熟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然沒有了先前的暖膩，傍晚的光，開始趨漸柔和。


  隔壁裏傳來兩聲嬰兒的啼哭，然後，便是乳娘輕聲哄唱的聲音。


  浮桑閉上眼睛，不自覺彎起了嘴角，一覺醒來，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她翻身下床，三兩步走到門前，迫切地想見到布點兒。


  從未如此地想念。


  然而，在開門的一瞬間，所有的想念的念想都變了模樣。


  阮姬站在外，聽見木門響動的那一瞬間，驀地起了身。


  然後，四目相望，有一瞬間的尷尬。


  阮姬在對上浮桑那雙驚亂的眸子後，瞬間斂眸，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阮姬紅了臉，“聽說.……你添了孩子.……”


  浮桑靜靜地看著她，“是，叫布點兒，還沒滿月。”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她和阮姬已經十幾年不曾見過，此次，隔著兩三丈的距離，卻像是隔了經久的時光，中間橫亙著的，全是憔悴和風霜。


  “你……過得好嗎？”浮桑沒忍住，還是問了這麽一句。


  阮姬苦笑，將眼睛別開，看向別處，“你爹爹自醒來後，便依舊是年輕時的模樣，而我……已經老成了這樣，我注定再也無法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了.……”


  她說得蒼涼，讓人悲憫。


  浮桑默然，斂下眸子，良久，她輕聲問，“所以你後悔了嗎？”


  阮姬歎了口氣，“是呀，我後悔了，不是後悔救了他，而是後悔那樣對你，我也是一個母親，不過還好你還在，還好不是讓我終生悔恨的結局。”


  她頓了頓，“南邢說的對，我不配做你的娘親，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舍棄了你，我太自私了。以前，我執念太深，滿腦袋都是複活玄天，可現在他醒了，卻隻感覺心裏空空的，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開心，說到底，我後悔虧欠了你。”


  浮桑沉默，鼻尖開始泛酸，即便是這個人曾經傷害了她，可至親的血脈，讓她更難過。


  以前她不懂，所以恨，可自從有了布點兒，她似乎開始懂了，懂得每個母親都是辛酸的。


  良久，她鬼使神差地問道，“你要看看布點兒嗎？”


  阮姬站在原地，有些呆愣，而後搓了搓手，麵色小心翼翼，“我……我真的能看嗎？”


  浮桑沒說話，轉身朝著旁邊的房間走去。


  阮姬在原地躊躇了一下，咬咬牙跟在了浮桑身後。


  布點兒睡著了，阮姬看著他熟睡的小臉，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浮桑小的時候，也像布點兒一樣可愛吧？


  隻是，布點兒一出生，便注定能得到很多人的關懷和疼愛，而浮桑，卻隻能被鎖在塔裏，陪伴著無盡的黑暗和孤獨。


  走前，阮姬從懷裏掏出一個金鈴鐺，輕輕地係在了布點兒的腳踝上，“我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這鈴鐺是來之前，我親手融的，也算是一片心意。”


  她走的時候，浮桑在門前站了很久，直到那道青色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夕陽的餘暉裏，然後，此生此世，再見憑緣。


  浮桑抬起頭，半眯著眼，看了看沉沉落下的夕陽，眼裏有一瞬間的黑暗，而後，她斂眸，眩暈裏有溫熱的液體滑下。


  耳畔還回蕩著金鈴鐺清脆的殘音，浮桑抬眼看向久遠的方向，輕輕喚了一聲，“娘。”


  晚上南邢回來的時候，已然聽說了這件事情。


  他慌忙趕來，在看到那襲熟悉的身影後，沒由來鬆了口氣，“浮桑，你還好吧？”


  浮桑笑了笑，食指彎起，輕輕敲了敲“有什麽不好的，在你的地盤，還有人敢把我怎麽樣麽？”


  南邢歎了口氣，將她攬進懷裏，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他閉上眼睛，輕聲說道，“我是怕你難過，你一難過起來，都憋在心裏，自己為難自己.……”


  良久，浮桑悶聲說道，“我原諒她了，你會怨我嗎？畢竟……那時候，你差點就……”


  南邢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眼裏帶著促狹的笑意，“我這哪敢怨你呀，你現在連娘家都有了，一生氣，那還不得抱著布點兒，說走就走啊……”


  浮桑推開南邢，瞪著他。


  南邢笑嘻嘻地將她攬住，“好桑~不許跟我置氣，走，我們看布點兒去，一整日沒見，還挺想他的……”


  一千五百年後，兩個模樣俊俏的少年在天橋偶然相遇，一個麵癱冷峻，一個呆萌軟糯。


  “你長得好像我媳婦啊……”


  “哼，你長得還像我媳婦兒呢.……”


  【番外完。】


  寫了四個月，30萬字的小說，終於寫完啦。說實話，心裏有點兒不舍，有點兒小小的失落。


  很感謝一路陪伴我走過來的讀者們，中間有頹廢，有心酸，有灰心，不過因為你們的堅持，我也堅持了過來，大家2016加油！在這個冬天即將過去的日子裏，春天馬上來臨，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下本小說，我們再見，期望到時候，我能有新的突破，再次感謝你們的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