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黑巫妖的往事
反客為主，這是占據談話優勢地位的第一法則。
更何況對方還是死鬼老爹時期大墳墓的老員工，在他麵前更不能漏了怯。
“西澤大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驕傲蠻橫。”黑巫妖看到西澤直接坐在主座上，黑色長袍下露出一個怪誕的笑容，旋即便坐到了對麵。
黑倫斯的眼神裏沒有半分敬畏，反而還帶著些許戲謔。
西澤心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驕傲蠻橫？
這特麽說的是我？
我這麽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一個人怎麽就能和這種詞有關係？
稍微一琢磨之後，西澤才反應過來，黑巫妖說的這是魔王西澤，那個被傳奇法師給暗算的倒黴鬼。
不好意思，入戲太深，還以為你在罵我。
黑倫斯淡然道，“這次興師動眾來我的城堡做什麽？難道想吞並我這個小小城堡，讓我也臣服於你？”
西澤心裏驚訝，這個黑巫妖也真是開門見山，直接就將雙方的立場給闡明了。
這樣一來，亡靈君主反而不好開口。
心裏雖然是這麽想，但臉上他依然不動聲色。
西澤不說話，卻不代表黑倫斯心中不思考。
“他比以前變了很多，更加沉穩也更加厚重了。”黑城堡的主人心道，“以前如果聽到我說出這種話，早已經掀桌子兵戈相向。”
“看來被傳奇法師暗算這件事，不僅沒有打擊到他年輕驕傲的內心，反而還讓西蒙陛下的這位子嗣，沉穩內斂了下來。”
黑倫斯心中對西澤的評價，直接上升了一級。
他的眼神也變化了一點。
從毫無敬畏，變成了平等看待。
而大墳墓的主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對方眼神的變化。
他心裏隻有四個字。
莫名其妙。
啥玩意兒啊突然眼神就變了？
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
旁邊抱著白骨雞的西莉婭大眼睛一閃一閃。
哇哦。
至尊大人好厲害。
這個氣場一出現，就讓黑巫妖改變了眼神。
這就是父王經常提在嘴邊的王者的氣質吧？
“黑倫斯，多說無益，”西澤肚子裏打好了草稿，淡然道，“我來的目的隻有一個。”
“臣服，”大墳墓的主人直視黑巫妖被遮掩住的眼眶，平靜道，“或者死亡。”
會客廳裏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到了冰點。
黑城堡內也有一些智慧較高的亡靈，他們侍奉的主人是黑倫斯。
聽到西澤這樣的話，心中怒火升騰，就連眼眶內的魂火也噌的一下變成了代表憤怒的紅色。
對這樣的反應，西澤隻是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自己無名指骨上的惡魔之火戒指。
而黑倫斯沉默良久。
就在西澤心裏一陣緊張，懷疑對方打算暴起發難的時候，黑巫妖卻突然揚天哈哈大笑。
笑聲之大讓西澤差點沒忍住直接激發惡魔之火。
不過大墳墓的主人顯然沒露半分怯，聽到黑巫妖的笑聲，隻是抬起了頭，空洞的眼眶直視著對方。
黑倫斯忽然將遮蓋住自己頭顱的黑色長袍掀下來，大笑道，“西澤殿下，看來你真是成長了不少，身為西蒙陛下昔日麾下的一名普通百夫長，我為你感到欣慰。”
西澤仔細看了這位百夫長一眼，他遮掩在長袍後的頭顱實在是駭人。
他的顱骨竟然被削去了一半，大半的魂火都露在外麵，看上去格外滲人。
不過亡靈君主也注意到了對方語氣裏的鬆動——黑倫斯直接稱呼他為“西澤殿下”。
他心中一喜。
難道黑巫妖打算直接效忠？
這種直接收小弟的情節很不錯，我喜歡。
其實就該這樣，你是死鬼老爹的手下，現在死鬼老爹真的成了死鬼，我繼承了家業，你效忠於我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嗎？
完全符合劇情發展的邏輯！
“知道我的顱骨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嗎？”黑倫斯忽然摸了摸自己裂開的顱骨，平靜道。
他的手甚至伸進了腦袋裏，觸碰那淡藍色的魂火。
這種行為西澤吃飽了撐的時候嚐試過。
那種感覺就像是握住了一根神經。
隻是輕輕一觸碰，四肢百骸都會傳來麻痹的感覺。
要是用力一握，死亡和黑暗的感覺更是從四麵八方湧來。
那種仿佛古神低語一般的呢喃和呼喚，正是死亡的預兆。
從那以後西澤就再也沒作死過。
但對方竟像是沒事人一樣隨便玩弄自己的魂火。
絕了！
“講。”西澤沒有遺忘黑巫妖的問題，平靜道。
“西蒙陛下征討深淵的戰役之中，我作為先鋒官率領一支先鋒隊，作為直插惡鬼軍團補給線的尖刀，將對方賴以為生的補給線直接斬斷。”黑倫斯微微抬頭，仿佛回憶起了跟隨大墳墓的上一任主人征戰四方時的崢嶸歲月。
當然，在大墳墓的現任主人眼裏，他隻是在四十五度角仰望會客廳的天花板。
換在穿越前，這種行為叫無病呻吟。
“我切斷了那條補給線，但我的先鋒隊傷亡殆盡，那些都是跟隨我從普通階級一起打拚上來的兄弟、戰友。”黑巫妖平靜開口。
西澤不由得一凜。
這樣的平靜，是無數次的激動與悲愴在時間洗禮下凝練而就。
誰也不知道這位叛離大墳墓的百夫長在無人的夜晚哭泣了多少次。
西澤有過這種感覺，高一那年他就送走了自己的父親，高二他又送走了自己的母親。
不過他和黑倫斯不一樣，隨著時間的洗練，那種深藏在平靜之下的悲愴反而愈發曆久彌堅。
黑巫妖抬起頭，“我很意外，西澤殿下你竟也與我有相同的感受。”
西澤直視他的雙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他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就沉默。
“看來你真的是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最惹人厭的第三個子嗣。”黑倫斯慨然道。
西澤腹誹。
特麽的我以前到底是多討人厭啊？
“切斷補給線的戰鬥結束了，但西蒙陛下對深淵的戰役還遠沒有結束，那些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的惡鬼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過來，”黑倫斯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沒錯，那是一個陷阱，那些所謂的重要補給其實隻是靈魂沙。”
靈魂沙西澤知道，這東西跟深淵岩一樣，屬於深淵隨處可見的東西，不過這種黑色的沙子似乎在種植煉金材料上用處很大。
“我被包圍了，西蒙陛下也被深淵的三名惡鬼帝王聯手重創。”
“你猜最後的結局如何？”黑巫妖忽然道。
西澤平靜道，“死鬼老爹放棄了你，帶著剩下的部隊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