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裏紅妝

  離大婚還有三日,煙雨齋一大早便差了小廝去王府請蘇酥,說是新娘喜服做好了。


  傾城頭天晚上便開始張羅胭脂水粉,還讓胭脂第二天幫忙顧店,自己則跟著香菱一大早的來到煙雨齋早早等待。


  “方淮和方圓兄弟二人踏實肯幹,才拜師幾月便已能按照圖上樣式製作了這件新娘喜服,也算是他兄弟二人對蘇姑娘的大婚賀禮了。”


  聽著江雲卿的介紹,看著眼前精致華貴的新娘喜服,蘇酥感動的眼眶一熱,自己當初想幫幫出生貧寒的兄弟二人學一門手藝,沒想到投桃報李,竟有此收獲。


  傾城幫著蘇酥梳洗打扮,將發髻梳高,將喜服穿戴整齊後,再妥帖的將發冠戴好。


  “蘇姑娘可真美。”


  “是啊,以後咱們要改口叫王妃了。”


  聽著眾人的打趣,看向鏡中的自己,錦衣華服,妝容精致,倒真有幾分王妃的雍容模樣,


  “你們可別拿我說笑了,我這就是彩排一下,我怕三日後自己太緊張了,想先看看自己做新娘的樣子。”


  江雲卿看的呆了一時挪不開眼,緩了半晌才楞楞的說,“蘇酥,可有什麽地方不合適嗎,我們可以抓緊修改。”


  “我很滿意,謝謝你們。”蘇酥轉過身,眼眶紅紅。“你們大家最近一定熬了不少時日,為了我的這場大婚,我來到這裏,有你們這群朋友,真的感覺很溫暖,三日後我便大婚了,這裏就是我的娘家,你們就是我的娘家人,到時我會從這裏讓你們看著我出嫁。”


  “既然是娘家人,那掌櫃的是不是該漲漲工錢。”蘇酥有時候真的想把秦中元的腦袋敲開看看,為什麽這個人能比自己還要財迷。


  秦中元被傾城上前一把捂住嘴,“你們繼續,我這就把這個礙眼的家夥給帶下去。”便連拽帶拖的拉著秦中元走了。


  陵安王府,


  是夜,月朗星稀,隻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此時的陵慕軒在書房看著空蕩蕩的貴妃榻,想著那個吵鬧鬧的小女子,此刻不知在做什麽。


  “王爺,可是想蘇姑娘了?”臨風上前問道。


  蘇酥之前告訴他自己想從煙雨齋出嫁,煙雨齋的人就是她的娘家人,便提前了三日早早搬離王府住進了煙雨齋,還說了些什麽新郎新娘大婚前不得見麵,否則不吉利的話,害他現在隻好瘋狂處理公務,才好克製住自己不去想她。


  “臨風,你可有愛慕之人。”


  “王爺,這愛慕是何種感覺?”看著臨風一臉的困惑不解的木頭模樣,陵慕軒隻是淡淡歎了口氣,示意臨風趕緊上前研墨。


  時間如白駒過隙,頃刻間三日時間倏然而至。


  紅紗帳纏綿的梳妝台前,一方銅鏡襯映出蘇酥的倒影,鳳冠霞帔,紅唇皓齒,纖腰猶如緊束的絹帶,十指好似鮮嫩的蔥尖.大紅蓋頭,蓋頭下是豔麗奪目的麵容。


  煙雨齋外,十裏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鋪灑著數不盡的花瓣,寒風卷著花香刺的人頭暈,就連路旁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


  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王府侍衛,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難的一見的婚禮。放銃,放炮仗,王府禁軍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易花轎才停到煙雨齋門口。


  香菱和傾城小心攙扶著蓋著蓋頭的新嫁娘走過一路鮮紅的地毯,送上八人抬的花轎,再一路吹吹打打的送去到王府完婚。


  因為陵安王府同時要娶兩位側妃,所以陵安王不能親自出來接親,隻得在王府等候,免得先後有別,日後論起尊卑關係不睦。


  王府內紅錦的地毯早已經鋪好,站在兩旁的婢女,在隊伍經過的地方,撒開漫天的花瓣。延綿不斷的大紅地毯顯示著無比的尊貴的身份。陵安王府大婚,在京城多少閨秀眼底,映上了難以忘懷的一幕。


  蘇酥下了花轎,被婢女扶至正廳,麵前的蓋頭遮掩著看不真切,入目的一切好似夢中情景,恍惚間手被另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別緊張,我在。”是陵慕軒,蘇酥感知到了便也稍稍安下心來。


  陵慕軒一身喜服,頭發也全部束起來戴上金冠,再置以飄帶,整個人顯得豐神俊逸,倜儻不羈。


  王爺需在正廳等候王妃們的接親馬車,先到的是丞相府嫡女張婉月,一身花神服樣式的新娘喜服,襯的人風姿綽約,楚楚動人,被婢女攙扶著款款而至,新娘不能說話,便向著身邊的陵慕軒施施然行了一禮。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蘇酥的花轎也翩然而至,依舊是由香菱和傾城攙扶著下轎,踏上紅毯,跨過火盆,向著正廳款款走來。


  隻見蘇酥一襲雲錦描金宛如天邊流霞的嫁衣,外罩著極柔極薄的緋色鮫紗,綴著米粒兒似的南珠的蓋頭遮了她絕美容華。


  攔腰束以流雲紗蘇繡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玲瓏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間,繡著立體的芬蘼花瓣散在她寬大的衣袖上,妖冶的裙擺隨著微風輕輕起伏,好似湧動無邊血色,妖豔到令人窒息。


  陵慕軒一時竟看的癡了,周圍人也看的癡了,這種樣式的新娘喜服,就是尋遍東陵,也再也找不見第二件。


  新人走至堂前,婚禮由宮裏的太傅大人主持,新人接過豔紅的綢帶,拜堂儀式才正式開始,拜天地拜高堂再對拜,拜堂結束後,新嫁娘便被各自帶著去到了寢殿等候。


  蘇酥被安置坐在榻邊,兩側是傾城和香菱守著,府裏的老嬤嬤來說了一通吉祥話後便出去了,臨走前隱晦的囑咐蘇酥要好生侍奉王爺。


  聽到門一關,蘇酥一把扯下蓋頭長出一口氣,“呼…憋死我了,終於自由了。”


  “哎喲,姑奶奶你快蓋上啊。”香菱連忙把蓋頭從地上撿起來遞給蘇酥。


  “急什麽,一天沒吃東西,我要餓死了,這裏有什麽吃的嗎。”


  蘇酥環視一圈,整個寢殿燈火通明,桌墊床幃都是豔紅色,就連蠟燭也是寫著雙喜的喜燭,榻上繡花的綢緞被麵上居然鋪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早生貴子”之意。


  “這些東西怎麽能吃的飽啊…!”蘇酥委屈的扁扁嘴,從一大早起來沐浴更衣,細心妝扮,到此時夜半三更,她的五髒廟早已抗議了多回。


  “小祖宗…我的王妃娘娘,新嫁娘可不能總開口要吃的,會被笑話的。”傾城柔柔的說。


  蘇酥此時欲哭無淚,忿忿道:“可是新嫁娘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飯呀。陵慕軒呢,他此刻是不是在酒席上,為什麽兩個人成親,一個人挨餓!不公平!”


  “王爺此刻是在應付宮裏那些王公大臣,他一定啊,也是迫不及待的想來找新娘子呢。”傾城打趣到,說罷,便從懷裏掏出來一本書冊,遞給蘇酥。


  “這是…”蘇酥不明所以,順手翻開,當即麵紅耳赤的塞進衣袖裏,“傾城,這東西,你哪來的…”


  傾城莞爾一笑:“自然是春宵閣,我做花魁的時候,張媽尋來的,說是由北境的畫師畫的。”


  說話間,外頭一陣嘈雜,門被推開,蘇酥手忙腳亂的連忙將蓋頭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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