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成功獲救

  就這麽又過了兩三日,蘇酥行動能力也基本恢複了,便又開始蹦蹦跳跳的張羅。儼然一副準備在這過起日子來的架勢。


  酌影照例每日在蘇酥不信任的表情下出去打獵,再在她詫異的目光裏帶著獵物回來,她不明白他們兩個都是傷員,明明可以丟下或者殺死為什麽他還要做麽做。


  蘇酥問他,他就隻說,剛來穀裏的日子,是吃她每日給的食物才能活下來,江湖人最是重義氣,而且他的獵殺名單裏也沒有陵安王王妃這號人物,沒理由殺了或是眼睜睜看著她餓死。


  於是這麽長的一段解釋,蘇酥就隻聽懂了一句就是陵慕軒在他的獵殺名單裏,於是每日都寸步不離的守著陵慕軒,就怕自己沒保護好,再給酌影偷襲了王爺。


  這天,蘇酥又拉著陵慕軒,進行日常的散步活動,隻是這一次,陵慕軒沒有說話,跟在她後麵沿著小溪慢慢走。


  半晌後,陵慕軒低低的聲音傳來。


  “蘇酥,你是不是不想回王府?”


  “想啊,王府有香菱和臨風。還有吃不完的好吃的,但是回去了就沒有這麽多時間能跟王爺在一起了。而且這裏自由自在的。”


  “因為這個?”


  “嗯。”


  “好,回去的話,我一定好好在王府陪你。”


  “恩,知道,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懶洋洋的聲音不耐煩的響起。


  陵慕軒聽見,輕笑,終於開口。


  “蘇酥,我們再住幾日吧。”


  蘇酥抬了抬有些見尖的下巴,挑著眼朝青年的側臉望了望,眼底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柔軟。


  “好。”回答得遲,卻不含糊。


  陵慕軒的表情突然有了神采,麵上是滿滿的喜悅。蘇酥正好看見,心底竟微微有些酸楚,她打了個哈欠,把頭重重朝他肩上一倒。


  “困了?”


  “嗯。”含糊的聲音傳來。


  “那就睡吧,等到了我再叫你。”將蘇酥背在背上,聽著身後漸漸沒了聲息,陵慕軒卻覺得背著的人整個都壓了下來,想必已是熟睡狀態。他勾了勾嘴角,一步步走著。


  臨風香菱和洛川一身泥汙的從洞口躍下,沿著小溪走了半晌尋到山穀裏時,正好瞧見了這麽一副光景。


  三人停的突兀而驟然,所有的擔憂憤慨驚喜在這一瞬間,都被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裏。


  月色下,陵安王唇角帶笑,神情寵溺的背著身上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在小溪旁。他眼底有著從未見過平和安然,滿足恬淡,生生隔出了兩個世界。


  很多年以後,洛川都記得這個夜晚。


  他曾經共事了七年的王爺,威嚴冷峻的陵安王。


  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背著他心愛的女子,走了整整一晚。


  晨曦微明的那一瞬,陵慕軒立在溪邊,偏過頭,背上的人睡得安詳而愜意,他抬眼朝破曉前最後的夜空看去。


  其實世界是黑暗的也沒什麽不好,至少白天不會來臨。


  他嘴唇動了動,聲音極輕極緩。


  “蘇酥,時候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車軲轆轉著的聲音嘈雜落耳,不時有歡欣喜悅的請安聲此起彼伏,遠不是這大半個月來她習慣了的安靜祥和,本想著多過幾天的愜意生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尋到了,腦子裏煩躁的很,蘇酥眼閉著,被擾了好眠,忍無可忍胡亂摸了個東西扔出窗外。


  “香菱,讓他們小點聲!吵死了!”


  這一聲霸氣十足,正常行走的隊伍陡然停滯下來,護衛著太子禦攆的禁衛軍目瞪口呆的望著地麵上摔得清脆響打著旋的茶杯蓋,一時無措。


  就算裏麵躺著的那個是陵安王妃,這話怕也太過驚世駭俗了!

  半晌,禦攆車架上露出個腦袋,正是禁衛軍副統領臨風,他朝四周的將士看了一眼,輕輕咳嗽一聲,“王妃有令,眾人噤聲,慢行上路。”說完腦袋便縮了回去,安心做他的馬夫。


  眾將麵麵相覷,對視一眼後收緊嘴,提馬前行,連呼吸聲也給緩了下來。


  不少將士雖肅穆端嚴,卻總忍不住朝馬車裏投上幾眼,心底偶爾感慨一句。


  做王妃能做到這般地步,還是個側妃,蘇酥還真是開了東陵官眷女子的先河!


  馬車裏,陵慕軒看著如來時一般睡得昏天暗地的女子,就著孤零零剩下的一小杯缺了杯蓋的茶碗,垂眼翻書,藏起眼底的無奈。


  他背著她在穀裏走了一整夜,那三個倒黴的也跟著站了半宿,清早他喚醒蘇酥時,她隻是垂著腦袋掀開眼皮子看了他們一眼,回了聲哦’,然後又接著睡過去了。


  蘇酥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豁達坦蕩……也是最沒心沒肺的姑娘。誰對她上了心,輸的不是一時,是一世。


  黃昏之時,許是‘嘎吱’的聲音實在刺耳,蘇酥不情不願睜開眼,抱著被子盤腿起身,對著豐神俊朗一身貴氣的陵慕軒瞅了半晌,一出聲,嗓音有些幹澀:“我們出穀了?”


  陵慕軒挑了挑眉,還未答,守在外麵的香菱聽得聲音,風風火火掀開簾子,眼底含著兩汪淚,悲戚戚的說道,“我的王妃,您可算是醒了。您上山時是怎麽答應我的,您要是死了,以後誰罩著我啊,這馬上就要入冬了,穀底多冷啊,雖然你有王爺可以報團取暖,但也架不住瘴氣毒蟲啊……”


  香菱碎碎念的功力精進了不止一點半點,倍兒清脆,一時間車隊前後百米聽得那叫一個清楚明白。禁衛軍將士麵色古怪,臉漲得通紅,若不是怕壞了殿下的旨意,恐早就笑破喉嚨了。


  臨風抱著一把劍隨在最後頭,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丟臉,幹脆別過身去板著一張臉。


  馬車裏,熱鬧了一陣後是詭異的安靜。蘇酥施施然裹著纖薄的外袍坐在角落,托著下巴,待香菱念叨完了,才不慌不忙懶洋洋道:“香菱,我還沒死,都要被你嘮叨死了?”


  香菱被噎了個慘不忍睹,頓時委屈起來,一臉悲憤,“王妃,你身子還好吧……”


  一直垂首看書的陵慕軒突然抬頭,朝香菱輕飄飄看了一眼,可憐的姑娘被嚇得一哆嗦,忙捂住嘴,小媳婦一樣退了出去。


  “我得先去回京稟告,回府後你便趕緊休息,大理寺還有一眾事務,還有酌影…待你的身子養好了,我再細細跟你說。”陵慕軒略顯平淡的聲音傳來。


  還說回王府陪她幾日,一見公務便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蘇酥眼底有幾分玩味,‘哦’了一聲,道:“還是王爺思慮周到。”


  隨即馬車內歸於平靜,半晌,陵慕軒都未再聽到蘇酥任何的隻言片語,他有些好奇,抬首,微微一怔。


  一臉淡漠的女子倚在窗邊,眉眼冷冽,落日的餘暉印在她身上,像是籠罩了一層看不見的薄霧一般。


  陵慕軒拿著書的手漸漸握緊,眼底微黯,知道她是因為他回來便投身大理寺有些失望,隻是到底,一句辯白的話也未再言。


  “先把酌影帶回大理寺!”陵慕軒下令,便有侍衛拉過帶著囚籠的馬車,跟陵慕軒的馬車擦肩而過。


  蘇酥抬眸,靠在床邊,便對上了酌影的目光,酌影看過來的目光炯炯,蘇酥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蘇酥想到這幾日的照顧,便向他展開一個感激的笑容。


  看到馬車裏的蘇酥,笑靨如花的模樣,酌影一時之間有些愣神,直到囚車拐出巷口,再看不到那張臉,他才收回目光,重新擺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除了他們三人,大概誰也不知,在穀底將近月餘的時光,是如何度過的。那段日子,也是酌影自幼時起,便難得的愜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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