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王府正妃

  張婉月昨日就看到府裏多了許多守宮的禦林軍,聽聞王爺今日歸來,張婉月一早便候在了書房前,左盼右盼得了王爺禦駕去了西苑的消息後衝回東苑摔了一對青花瓷杯盞。


  若不是西苑的那位脾氣大不好對付,她少不得要為此事衝去跟她理論一番。


  待得知王爺已經回了書房的消息後,張婉月沒忍住擔心,領著侍女匆匆去了王府書房。


  張婉月如今是明媒正娶的陵安王妃,父親又是讓陛下追封國相的人,王府內無人敢阻其腳步。幾日前入宮見了陛下,陛下允諾了她陵安王府正妃的位份,她一路暢行無阻入了書房,正好瞧見陵慕軒在換紗布,胸前的箭傷猙獰可怖,她臉色一白,急急跑進殿。


  “王爺,您受傷了!”張婉月先是懸淚欲滴,忽而轉頭,掃向跟進來的臨風和另外兩個侍衛,眼底盛滿怒意,“你們是王爺貼身的侍衛,居然讓王爺受了重傷,該當何罪!”


  兩人麵麵相覷,顧忌張婉月的身份,急忙下跪請罪。心裏卻在哀嚎,王爺為了王妃受一箭墜崖,可實在不單單是他們護衛不利啊!


  “婉月,此事與他們無關。”陵慕軒抬了抬眼皮,避過張婉月為她換藥的手,道:“皇家秋狩入了刺客,他們這次隨本王也吃了些苦,無需再責難。”


  張婉月還沒碰到陵慕軒便被他躲開,神色一僵,她頓了頓,眼眶通紅,“王爺,您身子貴重,擔負百姓,日後萬不可再深入險境。即便是為了我,也要保重自己。”


  張婉月的聲音溫軟纏綿,哭得梨花帶淚,陵慕軒卻突然想起山穀裏蘇酥每日沒心沒肺的笑容來?

  她可以為他毫不猶豫的躍下懸崖,卻永遠不會強求他做出取舍。


  “我受傷之事在朝裏不宜宣講,無需向外人提起。”陵慕軒沉聲吩咐,張婉月點頭應是,心下微沉。聽說蘇酥隻是受了輕傷。難道是去行刺的人有問題?


  她壓下此事,想起宮裏這幾日的傳聞,紅著臉:“王爺,過幾日過幾日王爺會……”


  陵慕軒眼底明了,道:“回來的路上我收到陛下的密旨,三日後他會在早朝上宣布你為正妃。”


  張婉月的手抖了抖,眼底滿是掩不住的激動,雖然小道消息滿天飛,可這還是陵慕軒頭一次開口證明,正欲說些什麽。陵慕軒已經擺手,神情不溫不火:“從明日起你便去回東苑裏住著,安心準備,冊封之日我再迎你回王府,你先回吧。”


  張婉月喜色一斂,眼底複雜難辨,但最終也未說些什麽,隻是道:“我聽王爺的,王爺照顧好身體,臣妾先回去了。”既然正妃一事已成定局,那其他事她便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陵慕軒畢竟是王爺,能遵守這次的旨意已是難得。


  張婉月走後,陵慕軒靠在榻上看了會書,臨風輕手輕腳走進來,低聲稟告:“王爺,有人要見你。”


  陵慕軒神色一動,鄭重吩咐:“把人請進來。”


  臨風匆匆退了出去,韓燁站起身,坐到書房正中間的木椅上,一臉肅穆。


  不一會腳步聲響起,來人走進,一身氣質睿智儒雅,全身裹在墨黑的鬥篷裏,對著陵慕軒,他隻是微一拱手,道:“王爺平安歸來,實在是東陵之幸。”


  陵慕軒微歎,起身托起來人,沉默半晌,緩緩開口:“老師深夜前來,可是學生所托,已經有了結果。”


  陵安王府西苑,


  待蘇酥在水房裏泡舒服後,已至深夜。她照例穿著一層薄薄外衫,拖著一頭濕發吹著冷風走過回廊,去了書房,香菱跟在她身後,拿著布巾跑得直喘氣。


  書房內,一直等著的酌影見她這般模樣,眉皺起,訓道:“你如今這副身體難得康健,在穀底時跑兩步還會崴到腳。你還不平時裏多注意一點。”


  蘇酥眼一挑,“你不也靠吃我的喝我的活下來的,哪裏來的資格說我?”


  酌影懶得和她計較,一把奪過香菱手裏的布巾,把她按到軟榻上,見她還一臉不服氣,心裏來火,虎著臉道:“坐好。”


  蘇酥被這聲駭得一跳,立馬坐得規規矩矩。她對著陵慕軒可以無法無天,可是酌影不行。可能是第一次見他對他是恐懼的,以後便一直忘不了那個感覺。


  酌影一點一點替她拭淨水漬,指尖觸到溫溫熱熱活著的人,緊皺了一個月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端詳著安安靜靜坐著的蘇酥,突然有些感慨。


  這一個月,與她朝夕相處,近距離感知她的喜怒哀樂,他學成殺手之時,首先要做的就是摒除一切感情,無端接近的人,隻為了最後順利殺掉。


  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女子麵前卸下防備,吃著她每日遞過來的奇怪食物,聽她跟情郎的嬉笑怒罵,他好像是旁觀了她的人生,心底莫名升騰出的感情叫做保護。


  “能不能像個女子一般,溫婉恬靜些。懸崖說跳就跳。”


  聽見酌影詰問,蘇酥咳嗽一聲,抓著垂在腰間的發尾打了個旋,解釋得頗為丟臉,“那啥,王爺救了我兩次,差點就死了……我總歸是欠了他許多,我不習慣欠著別人,早些還了好。”


  酌影安慰一樣的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頓了頓,才道:“今日我回來路上,聽到宮裏要給陵安王選正妃,聽名字不是你,好像是叫什麽月。”


  手掌下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隨後蘇酥無所謂的聲音響起,“你這都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張婉月是王爺早就娶過門的媳婦兒,最多隻能進一下位份,晉就晉吧,晉了安靜。張婉月的性子雖然矯情倨傲,但對著陵慕軒倒是溫柔似水,想必做了王府女主人後會收斂……”


  “蘇酥。”酌影打斷了蘇酥的絮絮叨叨,抬眼,望向窗外皎潔的月光,輕輕歎了口氣,問“那他為何,還要替你擋下那一箭?”


  蘇酥麵色古怪,左顧右盼,不肯正麵承認,含糊的咳嗽了一聲,算是應了。


  “陛下想殺他,已經算不得兄弟,眼下,宮裏那位,隻需要有個聽話的陵安王妃,顯然,我不是那個最佳人選。”蘇酥垂眼,半晌後緩緩開口。


  “好像因為我,莫名的促成這件事。”


  “這不是你的錯。”蘇酥聲音低頹,有些無力。


  “蘇酥,陵安王與你是真情實意。我不想你日後後悔,無論你現在想做什麽,那個張婉月的事,或許我可以幫你。”


  如今這道旨意在各方推波助瀾下已成定局,除非陵慕軒公然抗旨,否則無人能阻止。或者說,王妃突然死於非命…


  “我警告你,你別亂來!這王府可沒有殺手,你最好老實點。”


  蘇酥神色沉沉的拒絕,涼風吹來,未幹的發尾滴下水珠,濺落在地上,她沉默著,轉身回了寢殿。


  安靜的夜晚,襯得這腳步聲越發孤寂冷清。


  眼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處,酌影眼底露出黯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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