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是誰在唱歌

  龍類間的戰鬥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哪怕他們已經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無盡歲月,但那份傳承下來的龍血卻已經深深烙印在了這個世界的骨髓裏。


  那種暴虐的血液在混血種體內流淌,賦予了他們從古至今都不曾磨滅的戰爭欲望。一斬三千裏,怒殺百萬人,龍族的戰爭同樣是如此。


  一聲聲玻璃的破碎從大阪深山中此起彼伏的響起,隨之而起的是一聲聲嗜血的嘶吼聲。


  猛鬼眾的餘部們眼見極樂館即將覆滅,他們徹底爆發,紛紛拿出深藏在懷裏的試管藥劑,那是他們最後的底牌,就像是麵對強大敵人給自己留下的最後一顆手雷,是同歸於盡的決意。


  一旦形勢無法逆轉,猛鬼們就會用這份進化藥劑來大範圍的強化自身龍族血統,從而在短時間內獲得強大的力量,不過這種藥劑一旦服用,也會產生無法逆轉的巨大副作用,那就是自身理智會徹底喪失,最終淪為一頭隻知道殺戮的怪物。


  但此刻麵對絕境,麵對猛鬼眾的覆滅,他們毫不猶豫的將這份藥劑拿了出來,像是戰士拉開了最後一枚手雷的開啟拉環。猛鬼們當然知道一旦開啟就意味著什麽,但他們義無反顧。


  這種藥劑是在他們進入猛鬼眾並且成為其中一員的時候,王將親手賜予他們,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賜予愛將的禮物,也就意味著真正成為了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


  沒錯,對於猛鬼而言,這裏就是他們的家。


  他們因為自身不穩定的龍族血統而被各自家族拋棄,甚至是追殺,人世間再也沒有這種決絕的事情發生了,可就是如此現實的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因為他們自身的紊亂,本就是處在一種極為艱難的境地,像是溺水的人在水中掙紮,他們的家人身在岸邊,不僅僅沒有救援,甚至還一個勁的讓他們遠離岸邊,寧可讓他們溺死在水裏,也不讓他們上岸。


  因為他們是不穩定的因素,一旦被發現,其結果不是就地處決就是永遠關押起來,哪怕幾十年以後各項指標正常,走出關押地也會被他們監視一輩子,這些方式簡單而粗暴,因為那是最廉價的管理方式,畢竟他們是扭曲的怪物,怪物不就該被這樣對待麽?

  同樣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的身心就變得越發寒冷,這個時候,誰要是能夠給予他們一點溫暖,那無疑會讓他們感動的淚流滿麵。


  這一點,王將做到了。


  是他將這些走投無路的人收留了下來,最後組成了猛鬼眾,甚至賜予他們新生,這些人又怎麽可能不感激涕零。


  說起來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一群人,如果說混血種不被世俗容納,那麽失控血統的混血種則是不被兩者容納。


  猛鬼們神色真誠而瘋狂,在他們的眼中,王將就是堪比救世主的存在,他們願意為了對方而征戰蛇岐八家,征戰世界。


  在進化藥劑的服食下,猛鬼眾的餘部們開始出現龍化,一聲聲不輸於人類的嘶吼響徹起來。


  在龍鱗的覆蓋下,蛇岐八家的子彈就無法起到一擊絕殺的效果了,雖然這些煉金汞彈同樣能夠對死侍產生作用,但無法第一時間將其失去戰力。


  所以那些死侍化的猛鬼眾餘部就趁著生命最後的力量凶猛廝殺。


  雖然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淪為了隻知道殺戮的怪物,但猛鬼眾餘部皆是化為死侍,某種程度而言,那就是他們的同類,而像是蛇岐八家一類的混血種,在他們的眼中就是徹底的另類,是他們渴望撕裂的食物。


  原本勝券在握的蛇岐八家一時間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那些死侍化的猛鬼眾凶猛的撲殺上來,甚至頂著蛇岐八家密集的火力奔襲前進,煉金子彈打進他們肉身裏的沉悶洞穿聲此起彼伏,可他們並沒有就此止步,而是跑的跌跌撞撞又格外凶猛的撲向了蛇岐八家的成員。


  鋒銳的獠牙如野獸般撕咬著那些成員的頸部動脈,在對方徹底失去戰力的癱軟下來,又立刻撲到了下一名成員身上,直到最後這位死侍化的猛鬼被徹底轟殺後,身邊已經多了七八具蛇岐八家族人的屍體。


  先前在源氏重工出動的那些身穿煉金裝甲的隊伍手持火焰般的噴射裝置再度出現,火焰本就是死侍的克星,而是從裝置中噴出的火焰都是經過高強度壓縮以及汞化,對於死侍的殺傷力更為巨大。


  這些猛鬼眾化作的死侍給蛇岐八家帶來了不小心的傷亡,不過最後的衝擊雖然慘烈,但蛇岐八家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後,終究是將其平定了下來。


  ……


  燃燒的朱紅色閣樓裏。


  一對青年男女在激情四射的跳著探戈,整個賭場的大廳在兩人的舞步下快速崩壞。


  櫻井小暮在服用了那些彩虹般的試管藥劑進化藥後,體質便迎來了瘋狂的強化,雖然一開始被芬格爾壓製,畢竟是因為進化藥還沒有徹底被她吸收,經過第一次探戈時間,這些進化藥被她完全吸收,如今體內的力量如滾蕩不休的潮水,哪怕短暫被芬格爾壓製,但很快就發動了凶猛的反擊。


  芬格爾因為力量的過度使用,臉色越來越黑,完全是一副透支過度的表情。


  櫻井小暮本就是血統強大的鬼,如今在進化藥的增幅下,簡直像是一頭母暴龍,不,準確來說這女人已經進化成了一頭暴龍。


  他有好幾次幾乎要壓製不住對方,身上也開始出現一連串的傷勢,有抓痕,有切痕,甚至還有深深的咬痕。


  那傷口就像是被野獸啃食過一樣,疼的芬格爾從牙縫裏哆哆嗦嗦的直竄涼氣。


  媽的,頂不住啊!

  因為櫻井小暮的雙手被他禁錮住,這女人就開始用牙齒以及舌頭來攻擊。


  這要是擱在平常的話,被眼前女人伸出粉嫩軟滑的舌頭舔舐他,那自然是難得的刺激與享受,可現在是在火場裏,而且他懷裏的也不是那個明豔動人的性感女經理,而是堪比喪屍的死侍啊。


  別說對方一口下來的後果,哪怕是被對方的舌頭舔舐一下,都像是常人被獅子老虎舔舐,那粉紅色的舌苔上滿是鋒銳堅韌的倒鉤,女人這輕輕一舔,對於常人來說,至少也是傷筋動骨的程度。


  得虧他芬格爾的言靈是青銅禦座,能夠大麵積的強化自身體質與力量,否則早特麽就被女人舔的一無所有。


  如今局麵越發艱難,他身上已經被大麵積破壞,累積了密密麻麻的傷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侶間種下的可愛草莓,可芬格爾一臉的欲哭無淚,這草莓誰種誰知道。


  眼瞅著懷裏的櫻井小暮就要掙脫出去,一旦如此,女人失去束縛將會對他展開新一輪更為瘋狂的攻殺,到那時候他未必能夠頂得住啊。


  媽的,想搞老子,門都沒有!

  芬格爾也算是徹底豁出去了,他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平時看起來苟的一匹,可一旦生命遭受到巨大威脅,他就會真正爆發出骨子裏的那種狠勁。


  說白了就是會玩命。


  青銅禦座幾乎是在頃刻間就被他發揮到了極限,遠遠看去就像是個青銅組成的銅人,任由櫻井小暮在懷裏嘶吼掙紮,可芬格爾愣是不撒手。


  最終兩人在互相角力下,芬格爾近乎虛脫般的跌坐下來,櫻井小暮同樣被對方緊緊摟住。


  就這樣,兩人在不斷崩壞的閣樓裏抱坐在一起,像是一對相愛多年的情侶在等待日出。


  ……


  一輛黑色悍馬沿著山路高速駛來,一身破爛風衣的烏鴉跟夜叉從車裏鑽了出來,很快就來到了山頂。


  為首的烏鴉疾步來到源稚生麵前,拿出了懷裏的文件夾遞給對方,“老大,我們一共抓了逃亡的三十七名猛鬼眾,其中鎮壓十五名,擊殺二十二名,不過這些人中並沒有發現大家長欽定的那三個人。”


  蛇岐八家在這座深山各個路口都設置了路障,那些從極樂館包括其附近逃離的車輛都會被緝拿下來。


  並非是所有猛鬼眾都會死守在這裏,還有一些個成員會選擇逃亡。


  不是所有猛鬼都會有堅定的意誌,其實猛鬼眾發展的這些年裏,也有不少心性嗜血殘暴的犯罪分子刻意的進入這個組織,然後被對方收納,實則他們都是別有用心,不少混血種隻是想利用對方在日本的勢力來逃避蛇岐八家的追捕。


  這一點蛇岐八家也早有安排,不僅在山路設置有路障,而且還有全副武裝的家族成員在深山間來回巡邏,一旦發現逃亡人員,勢必會遭受到他們強烈的攻擊。


  畢竟這些逃出來的猛鬼眾都是極為詭詐之輩,而且血統高危,一旦流竄到日本各地,必然會帶來連續的殺戮為禍一方。


  除了要將這些人緝拿下來外,其中還要防止猛鬼眾的三位核心人員的出逃。


  他們分別為王將、龍王以及龍馬。


  猛鬼眾裏的領袖都用將棋的棋子作為每個人的代號,橘政宗花費了十年時間來調查他們的身份,其中能夠確定的是龍馬,她就是櫻井家曾經因為龍族血統不正常而出逃的族人,櫻井小暮。


  同樣也是極樂館的女經理,負責這家賭場的運轉,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極樂館才會在短時間成為能夠抗衡蛇岐八家的博彩業。


  不過除了龍馬的身份外,王將以及龍王的身份卻始終未知。


  這些年橘政宗不知耗費多少人力,但無論如何探尋都無法查到兩人具體身份,甚至派出去的那些人就像是石沉大海,仿佛那兩人就是一種禁忌,任何人想要探尋他們,都會發生不詳。


  所以整個猛鬼眾勢力組織中,目前已知的級別最高的幹部就是代號龍馬的櫻井小暮,雖然她看起來隻是一位明豔動人且實力出眾的女經理人,很多自以為是的賭客覬覦著女孩的美貌,實則她在猛鬼眾的地位非常高,是僅次於王將以及龍馬的存在。


  可能沒有人知道王將與龍王是何人,甚至兩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都存疑,但既然有龍馬,相對而言,王將與龍王應該是存在的,而且在猛鬼眾地位出眾。


  “龍馬在極樂館裏,並且已經被芬格爾成功牽製,不過王將與龍王的下落目前未知。會不會兩人不在極樂館,又或者是逃亡到了深山裏,也許他們會從地底的地下通道逃到外界。”


  櫻在一旁分析。


  按照大阪這座深山的地理位置,極樂館正好位於凹地,一旦暴雨連綿,極樂館所在的地方必然會形成積水,所以考慮到這座賭場的安全以及正常運轉,極樂館的地底肯定有排水管道,而且不止一處,像是蛛網般在地底盤根錯節。


  “風魔家的人早已經在那些通道裏查找了一遍,但毫無所獲。”


  聞言,源稚生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看向極樂館的閣樓上,那裏已然被大火覆蓋,顯得虛幻而飄渺。


  “聽見了麽?那裏有人在唱歌。”


  烏鴉櫻以及夜叉三人微微一怔,周圍滿是灼燒的火焰以及爆裂聲,他們並沒有太過集中精力,此時聽到對方這麽說,下意識的全神貫注聆聽起來。


  果然從這些紛亂的聲音中聽到了歌聲,有人在唱歌,古風淒涼而婉轉,哪怕未見其人,都能夠想象到一位歌舞伎身形妖嬈,如泣如訴的在進行表演。


  不過三人的中文功底並不深厚,所以一時沒聽出來歌聲中要表達的含義。


  雖然他們沒有聽出來具體表達的含義,但為什麽有人要在這樣一座閣樓裏唱歌。


  話說這座朱紅色的閣樓快要倒塌了吧,就算裏麵還有猛鬼眾的成員,難道不是應該跑出來對蛇岐八家的人廝殺麽,怎麽還會有心思在那裏唱歌。


  而且對方聲音很穩,沒有聽出來唱歌之人的情緒裏有任何慌亂以及驚恐的情緒,顯得極為投入。


  “難道是那王將以及龍王兩人中的一人?”烏鴉突然說。


  這種時候還有這麽強大的心理素質,極有可能是猛鬼眾的高層看到自己的勢力即將覆滅,內心悲涼,有感而發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源稚生扔下煙蒂,用腳碾滅,而後一步踏出,朝著那座燃燒的朱紅色閣樓走去,黑色的長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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