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身相許
蘇離的敷衍實在是有些明顯，以至於白冷的眸子暗了暗，悶聲解釋，“我隻是說有不明白的，我可以教你一些東西，沒說要直接幫你抄近路。”
末了，稍稍猶豫了一下，他補充道，“凡事過猶不及，你太敏感了。”
這話讓蘇離的腳步頓了一瞬，她有自己的堅守，卻也明白白冷的話不無道理，一邊反思一邊不卑不亢的答，“謝謝提醒，有必要的話，我會請教你的。”
她的態度認真起來，之前的敷衍已經全然不見，但顯然白冷仍然不滿意。
隻是必要的時候嗎？
一個話題算是聊到了終點，這次兩個人默契的沒有再說話，腳下的步伐閑適卻出奇的一致。
靜謐中，一聲低呼，“啊。”
蘇離腳下沒有留神，險些拌了腳下的小石子摔倒，所幸白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他的手臂扶在她的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上，她披散著的發絲不經意的滑過他的臉頰，鼻尖。
癢癢的，酥酥麻麻的。
這時，白冷才知道，原來那一直若有似無伴隨著的香味，不是花園裏的花香，而是蘇離身上的味道。
她一雙烏黑的眸子因為剛剛險些摔倒而閃著幾分驚恐的光，讓他覺得挪不開眼。
蘇離急急忙忙站起來，囧得低下了頭，想要趕緊往前走結束這份尷尬，卻一把被白冷拉住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小而細嫩，握在手裏軟軟的滑滑的，白冷不願意放開，在她回頭的一瞬，他便道，“蘇姻，你欠我一個人情，記得嗎？”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血液在身體各處沒有規律的亂竄，但是白冷說的事情真實存在，且就在幾天前，她不能否認，於是點頭，“記得。”
“那，就以身相許吧。”
他開口的速度極快，但是“以身相許”這四個字卻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清晰，讓她沒有懷疑自己聽錯的餘地，也沒有逃避的餘地。
蘇離還是想逃，但是他的手握得太緊了，她逃不掉；她想躲，但是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像火一般，燒得她躲不開。
“回答我。”
他步步緊逼，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蘇離以為重來一次，已經的目標足夠清晰，心已經足夠硬，卻沒有想到還是在這個時刻，亂了陣腳。
一向冷漠疏離的人，拒人於千裏的人，此刻那樣炙熱的情緒，不掩飾的目光，卻叫她更加退卻了。
情之一字，她吃過一次苦，且是生命的代價，又怎麽敢輕易再交付。
或者說，這一次，她從未考慮過這一點。
於是她的手不再掙紮，直直看向白冷，夜色遮掩著，隻能看見平靜，聲音也聽不出什麽破綻，“我可以選擇不嗎？”
白冷太驕傲了，蘇離知道他的回答。
果然，那雙手有一瞬間的失控，握得太緊了，緊到她幾乎覺得自己這隻手可能要交代在這裏，但是她用盡全力忍著，麵上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那疼痛持續的時間也很短。
灼熱的溫度褪去，無論是手還是那眸光，他放開了她的手，目光也避了避，“當然可以。”
手太疼了，她艱難的彎曲了一下，正在這個時候，聽白冷好像有些不甘心的發問，“我需要一個理由。”
“我不喜歡你。”
她即刻便答，速度快到幾乎隻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
她不喜歡任何人，因為曾經炙熱勇敢的將喜歡和愛托付給另一個人，換來的，隻有背叛。
“我有信心讓你喜歡上我。”
聽到否定的答案，一向內心強大的白冷有一瞬間的失控，但是他仍舊是他，他仍然有著與生俱來的自信，說這話的時候半點狂妄自大的意思沒有，反而露著真誠。
蘇離一怔，隨後後退了一步，她無法像告訴白冷，她明白他很優秀，但是她已經失去了愛上一個人的能力，所以隻能冷聲道，“白冷，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你以這樣的方式強迫我和你在一起，有意思嗎？”
她知道，相較於之前的拒絕，這次的話，白冷更加不能接受。
他大抵是那種順風順水的人，一切成功都理所當然，所以一丁點的失敗和質疑都無法容忍，又怎麽忍得了一廂情願呢？
那晚，蘇離料到了自己的話能夠解困，但也沒有想到，白冷的反應竟然會這樣大。
他不再說話，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變得猩紅，像是隨時都會爆發的暴躁人士，卻無論如何也不像一向自持的白冷。
他逼近她，到兩人之間不留一點空隙，蘇離隻能退，他再逼近，她再退。
如此循環兩次，她便已經有些慌了，而他卻忽然的後退和遠離。
良好教育下的白冷一向在禮節這方麵不會有錯，可是這次，他甚至沒有回去同長輩道別，便揚長而去。
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隱沒在夜色中，消失在視線裏，蘇離才意識到，他走的太快了，散步時走了許久的路，他很快就走完了。
目的似乎達成了，但是效果卻完全超乎蘇離的想象。
白冷畢竟是幫過她的人，她也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
她皺著眉往家的方向走，卻還是忍不住回頭，視線的盡頭，唯有花園裏的景觀，她終究收回視線，卻在這個時候感覺到臉頰上滾燙的觸覺。
是她的眼淚。
蘇離伸手去擦掉，這眼淚，是為了自己再無愛人的能力與資格而流。
而擦幹淨之後，她必須時刻謹記這一點，繼續往前走。
回到家中之後，徐淑蘭和蘇新界都是滿懷期待，她不打算掃了兩人的興，撿散步過程中兩個人聊得還算友好的內容說，也避開他的憤怒離去，而是解釋他臨時有急事，就先走了。
這一晚，蘇離又失眠了。
準備晚上繼續完成的工作沒有完成，因為心不在焉，準備好好睡覺也沒有睡成，因為心猿意馬。
這件事，她解決的算是幹脆，但影響卻是來得後知後覺。
她隻要靜下來，就會想起白冷離開時的表情，之後冷靜下來她才意識到，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白冷，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