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早有預料
無邊的黑暗籠罩了自己，像是黏膩的潮水幾乎要把人溺斃，掙紮之後是一片鮮紅的血色。
鮮血淋漓的斷腿，麵前滾落的人頭，那一雙雙不甘的眼……
司子嫿猛地從夢中驚醒，滿身的冷汗幾乎要濕透了被窩。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前還是一片眩暈感。
清歡過來掀開了天水碧的紗帳，外頭的光亮滲進來，“小姐，您沒事吧？莫不是魘著了？”
司子嫿下意識的坐起身看了看周圍，到了今時今日，她卻還是偶爾會做這樣的夢，始終忘不了上輩子的淒慘。
好在，剛剛那隻是個夢，她現在還活著。
好在，這一切都有重來的機會。
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司子嫿半倚在床欄上，額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竟是在夢中被冷汗打濕了。
“小姐，您做噩夢了嗎？”清歡小心翼翼的問道，臉上滿是擔心，“小廚房還有溫著的燕窩，可要用些？”
司子嫿搖搖頭。
這時候，小茹從屋子外頭進來，一張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清歡，我和你說……”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司子嫿靠著床欄滿頭冷汗的模樣，不滿立刻變成了擔心， 疾步上前輕聲道，“小姐，您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事。”司子嫿揉了揉太陽穴，理智漸漸回歸，血液也漸漸回暖，“倒是你，剛剛想說什麽？”
雖然司子嫿說沒關係，小茹還是去打了盆熱水，兌了玫瑰花露用帕子給她細細的擦掉額上的冷汗。
“是大夫人的事。”
“大夫人？”司子嫿挑了挑眉，大夫人最近在府裏的日子可不好過，她看在眼裏心裏痛快的很，突然之間這又是怎麽了？
“也不知道大夫人用了什麽手段，哄得今天中午老爺到她院子裏麵用膳去了。”
“結果老爺上桌吃飯喝茶，看見都是簡陋的青菜豆腐，沒什麽油水，還被下人克扣了用度，一下子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懲處了膳房的管事嬤嬤不說，還安慰了大夫人。這麽一來，府裏的人又要重新掂量了。小姐，大夫人是不是又要翻身了？”
小茹一邊給司子嫿擦臉一邊憤憤不平道。
司子嫿聽了卻隻淡淡笑了下。
“小姐，你都不生氣嗎？”
“有什麽生氣的？早晚的事罷了。”
司子嫿從榻上起身，她穿了件寬鬆的家常裙子，淡紫色的軟緞，也沒什麽花紋繡樣，反而顯得清麗素雅，人淡如菊。
她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放在唇邊，並不喝，隻是看著裏麵沉沉浮浮的茶葉，“大夫人終究是當家主母，就算現在看上去失勢，但瘦死的駱駝也是比馬大。況且她娘家的底蘊擺在那裏。”
司文元就是不看重大夫人作為當家主母的臉麵，也終究是要顧忌她的母家。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過段時間也是一樣。
“況且想翻身？可沒那麽容易。”司子嫿冷冷一笑，膳房的人哪裏會那麽傻，知道司文元要過去還端上來那種飯菜？想也知道大夫人是故意沒讓人通報膳房，想在司文元麵前賣慘的。
隻是這波慘也的確賣的不錯，可不是讓她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嗎？
不過，居然要憑著賣慘才能重新讓司文元注意到，大夫人的招數也是用的差不多了。隻怕司文元和她也沒多少感情在了。
“隻可惜之後看不見她清苦的模樣了。”司子嫿唇邊勾起一抹笑，垂眸抿了一口清茶。
大夫人一貫養尊處優，從小就是千嬌萬寵的長大，嫁給司文元也是正妻。上輩子的她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端著端莊又高雅的模樣，什麽時候淪落到被下人欺負？
想到這裏，司子嫿就覺得一陣痛快。
等著吧，她要的遠遠不隻是這樣。
上輩子大夫人和司子玉欠她的，她都會一點一點，慢慢的討回來。
放下茶盞，司子嫿揉揉額，剛剛噩夢的關係，腦子還有些漲漲的，“不說這個了，我前幾日吩咐的事情，你都準備好了嗎？”
“小姐放心吧，都準備好了。”說到正事，小茹也肅了小臉，認真的應了下來。
“那就好。”司子嫿點點頭，華安公主的食胎蠱不可拖延，皇家的人大多沒什麽耐心，拖的久了不見效果，隻怕公主會以為她是毫無醫術故意拖延的庸醫。
到時候雷霆一怒，隻怕她這條小命就沒了。
“現在什麽時辰了？”
“小姐，已經是申時了。”
“老夫人午睡也該醒了。”司子嫿看了看天色，起身笑道，“給我換身衣裳，咱們去看看老夫人。”
小茹忙“哎”了一聲，取了一件珍珠黃的衣裙出來給司子嫿換上，這顏色素雅大方，穿上身越發顯得削肩細腰，身如楊柳，上麵用金線繡的流雲紋，在光下熠熠生輝，並不明顯卻顯得更加光彩照人。
司子嫿換好衣裙，走出屋子的時候臉上滿滿的都是如沐春風的笑意。
才到老夫人的院子門口，方嬤嬤就滿麵笑容的迎上來，帶著她往裏麵走，“大小姐來的也真是巧，老夫人才醒，剛剛還念叨著您呢。”
“我惦記著老夫人這裏的茶，入口香的很，我那裏可沒有。”司子嫿笑吟吟的打趣道。
她對著下人說話也沒什麽架子，一向都是溫和婉靜的。
“合著你來我這兒，都是為了喝茶的？”房間內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含著三分笑意。
司子嫿眸中的笑意深了深，掀開簾子走進去，“七分是為了看望祖母，陪著祖母說說話，剩下的三分是為了喝茶了。”
老夫人看她進來，心中也歡喜，故作嗔怪，“那我可不信，待會兒讓清歡帶些我這裏的茶葉走，看看你呀，有了茶還會不會來看我這個老婆子。”
“祖母又笑話我。”司子嫿故意瞪了瞪眼，端的是小女兒家的天真嬌憨，幾句話又哄的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
房內的丫鬟俱是掩口輕笑起來，大小姐人又乖巧美麗，性格也好，一張巧嘴會說話的很，每次大小姐來，老夫人的心情都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