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卻很意外地下了三天的雨。我隻能呆在山洞之中，兩眼無神地看著陰沉沉的天，洞裏放滿了從陸陾那裏要過來的盛情花。花滿滿的鋪在地上，極像鮮紅的地攤一般。
陸陾坐在我身旁，裹了一張獸皮卻冷的發抖。我隻是覺著好笑，神靈也有生病的時候，倒也當真好看。
陸陾捧著湯碗，勉強咬牙才喝了一口，聽我將百萬年的故事，似乎有些不悅：“織布這種東西明明我教給火凰的，而且器具很早以前就出現了，並且我聽說是那個神獸創造的，隻是忘了它的名字。怎麽到了你這裏，通通都成了凡人的東西了。還有，凡人又是什麽東西？”
他問得我啞口無言。我從未想過凡人的東西都是從古神那裏學來的，這些書上從來都不曾說過。便將柴火又往火堆上添了一些。
陸陾靠近火堆，一臉讚揚的模樣看我：“我怎麽不知道火還可以這樣玩。阿姊，你還有什麽好玩的，盡管拿出來。”
我撥動著幹柴，拿出一張獸皮烤得暖暖的，蓋在陸陾的雙腿上。咒法祭火自然麻煩許多，看來伏羲並沒有教他們簡單省事的辦法來。
我假裝為難：“有是有許多，隻是要是都告訴你了，又沒有什麽好處，既然如此，又是何必要說出來呢？”
陸陾垂下頭，聲音極小：“阿姊果然小氣的緊，虧得我三天來淨給你摘這破花了。”
我一驚。盛情花在這裏確實不好找，否則我也不至於問陸陾要上許多，我隻當他是因為送花淋到雨才生病，卻忘記神靈的身體一向不弱，所以，也就是說，這三天，他一直在為我找盛情花。
我蹲到陸陾身旁，笑嘻嘻地：“阿姊當然不會那麽小氣了，既然閑著無事，不妨就再教你些，你想學什麽，劍法，咒法，還是術法。”
陸陾白了我一眼：“這幾樣你哪個能比的過我的？”
我嗬嗬地笑著。將近百萬歲的身子，還不敵麵前隻要十萬歲左右的孩子，說出來也是極為丟臉的。說來也是奇怪，上古的生物壽命似乎都是極長，卻也不知為何。
陸陾眼看向洞外：“如果可以，請教教我如何教自己喜歡的女子，也喜歡自己。”
我瞪大了雙眼：“你……不會喜歡蘇砂吧？”
陸陾又白了我一眼：“你要是喜歡我大可以直說，不必這般彎彎轉轉的，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倒是被他給誤會了。難不成是火凰？雖說他倆總是吵吵鬧鬧的，但也有可能生出感情來。我揪出一隻盛情花：“那你就去討好她，她喜歡什麽你就都想辦法送給她，然後無限對她好。”
陸陾點點頭：“然後呢？”
我將盛情花放到他手中：“她可能不會接受你，但是沒關係，要一直對她好對她好，直到她把你的好當做理所當然了，你就離開。”
陸陾取下肩上的獸皮：“我明白了，這時她就會明白我有多好，就會找我了。阿姊，你是不是就是用這個辦法得到伏羲的。”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拿出野果，咬了一口：“但是有些人，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感激你。所以這個辦法也不是萬無一失。我隻能幫你幫到這裏了，加油。”
陸陾似乎聽懂了我的話，難得安靜地發起呆來。因著下雨的緣故，沒了火凰在身邊，倒也清淨的厲害。隻是卻要躲到山洞之中，到底也悶了許多，昏沉沉地隻想睡覺。 一乏倦便覺地冷了些，於是便向火堆靠近了一些。
陸陾正小心地照看著火苗，時不時地添了一些柴火。幹柴是剛剛下小雨的時候撿的，因此也不是許多，本來也是用的極省，如今陸陾病著，就全抱過來燒著，也是剩下不多。
我枕在獸皮上，身上蓋了件薄衣，打了個哈欠：“下雨天真是討厭，陰陰涼涼的隻覺著身子裹著冬雪一般難受。”
陸陾扭過頭看我：“阿姊，幹柴沒有了哦。”火苗正呈現著旺盛的狀態，如同開的極為豔麗的盛情花一般，整個洞裏都暖洋洋的。
我隻覺著乏的緊，閉了眼說著：“咒法不也是可以用來取暖的麽，你咒法亦不淺薄，保持溫度亦是甚為簡單的才是。”
陸陾湊到我跟前，拿了一隻盛情花問我：“阿姊，這是什麽東西，你似乎很喜歡這種花。它有名字麽？”
我睜開眼，坐了起來。我也沒想過，盛情花竟然存活百萬年之久。我隻當它是地界的招魂之花，不曾想過它竟源自上古。這麽說，我的先人，亦是上古的生物，年代也著實久遠了許多。
我將盛情花接過，擁在懷中：“這是盛情花呢，雖然花開無葉，卻依然傲然綻放，大抵是很驕傲的花呢。”
陸陾抱了許多盛情花過來，放在我頭頂的位置：“阿姊的愛好實在奇怪，若是花葉本是戀人，卻生生世世不得相見，不是很殘忍的事情麽。”
我隻當盛情花是寄托著人們之間的牽絆，尤為看淡生離死別之物，卻從未想過，花和花葉是永世不得相見的戀人。雖然人間也有這種說法，但不可能有兩個靈魂寄托在盛情花上，因為，我就是盛情花。
我做了起來，薄衣滑倒腿上，拉了一張獸皮墊在身下，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陸陾，你最擅長的是什麽？”
陸陾頭也不抬：“不就是占卜之術了，隻是太過傷神折壽，目前還沒用過幾次。上一次用還是宰殺魅魚之時，算出了它的具體位置。”
明明這麽可怕的技能，卻偏偏用到一條魚上。我便問道：“到底有多傷神折壽？”折壽百年，亦或是更多？
陸陾瞪大了眼看著我：“我也不知道，隻是每次用過之後都身體虛弱的厲害，我想著大抵就是折壽了吧。”
分明隻是咒法祭出之後精力疲乏罷了，這種想象力也是在教我佩服萬分。不過如此也好，倒少了許多逆天行事的機會。我打了個哈欠，又重新躺下，閉上了眼，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