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無怨到地界去與蹇偍商議戰事，留我在天界幫琊豉打理事物。我是神女蘇砂，即便手臂上有妖的證明，也不妨礙我插手天界之事。
我似乎忘記了什麽。是什麽呢，作為顰吟的經曆也沒有忘，可是不知誰將虹雀拔了下來，我沒能保住顰吟的麵顏。恩，這個不是重點，我忘掉了什麽呢。
琊豉看到我的本貌並不驚訝，隻是他卻不再跟以前那般與我親近，大抵是戰事磨淡了心性。不過話說回來，海界是什麽時候與天界交戰的我竟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既然如此，天界的事情與我何幹，無怨也不擔心我會報一劍之仇，毀了他的天界。罷了罷了，我已無力再提起辟魔劍為禍蒼生，心裏總是覺著倦倦的，沒有什麽興趣，似乎對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再感興趣。
大抵是累了吧。
碧瑤池旁的仙樹不知被誰拔了去，隻留下龐大的樹洞，黑漆漆的不甚美觀。連女媧也不知去了何處，獨留我一人坐在碧瑤池中。手中拿了一壺酒，淺淺倒出一些，剛送到嘴邊就聞到一股辛辣的味道，然後我就吐了。
我不免有些愕然，不知從何時竟連酒的味道都聞不得了。也罷，既然喝不得，權當做觀光而來吧。可是，對於空蕩蕩的碧瑤池，我實在提不起精神。
漫步走出碧瑤池，突然發覺我還不是一般的無聊，偌大的天界，竟找不到散心的地方，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去散心。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月老門前，我似乎在他這裏拿過許多同心結，不過卻不知道後來都丟到了哪裏去，雖然再拿一些也是沒有什麽用的，可惜我就是喜歡看澋莨暴跳如雷的模樣。
剛伸了一隻腳過去，就被一隻同心結砸中，澋莨頭也沒抬：“戰事迫在眉睫，卻也有這般閑心來求同心結，真是丟盡了天界的臉麵。”
跨過門檻，便看到澋莨坐在書桌前，拿了一支毛筆，蘸了墨，在一本兵書上圈圈點點，又放下筆，看著麵前的地圖。
不過是牽姻緣的下神，卻也這般關心戰事。我半笑著將同心結丟到澋莨眼前，俯下身，湊到他眼前，遮住了他的光。
澋莨不耐煩地抬起眼：“我說你怎麽這般沒有……禮貌……”他看到我的樣子之後，話便斷斷續續的，看起來極像受了驚嚇。是的，我本來就是驚嚇。
澋莨抱起兵書往後退了一步，撞到書架上，一隻手指著我：“女……女……女媧……”
“蘇砂。”我淡淡地應著，看了一眼同心結，歪著頭盯著澋莨：“剛剛似乎有誰拿了這個東西丟到了我頭上去了，可是有些痛的。”
澋莨緩了緩神，身體仍舊輕微地顫著：“神女蘇砂？顰吟，你是顰吟麽。是不是我眼花，怎麽看著你一副女媧的模樣。”
是被女媧嚇到了什麽程度，才會忘記蘇砂與女媧本就是極為相似的。
呃從澋莨手中拿過兵書，皺了皺眉頭：“我本就是這般模樣，顰吟不過是我在天界時所幻化的樣子罷了，如今我的記憶回來了，身體也恢複原樣罷了。”雖然記不得是記憶是如何回來的，不過這個也是不重要的。
澋莨拍了拍胸口的位置，長舒了一口氣：“你這孩子沒事不要嚇我，進來天界繁亂，本就讓我勞累不堪，你又來這裏添什麽亂。”
我揚起嘴角，將澋莨的書撕得碎碎的：“我這孩子？澋莨，我是神女蘇砂，不是天界的小仙子顰吟，這樣跟我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澋莨大抵是忘了蘇砂在六界的名號了。我本不是什麽善良的主，不過是在天界時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罷了，便覺著我好說話了？
真是幼稚。
我用辟魔劍的劍尖挑起一隻同心結：“我問你話呢，誰將同心結丟在我頭上的，嗯？”
澋莨的麵部表情很是好笑，是僵硬，是驚訝，還夾雜著恐懼，終於認清我是誰了麽。手一用力，便將同心結刺了粉碎。
伸手取過澋莨桌上的地圖，我眯了眯眼睛：“你似乎很怕女媧呢，為什麽？”
澋莨是麵部表演已然欣賞完畢，我倒是很好奇女媧做了怎樣的事，竟讓澋莨如此懼怕，甚至於，超過了對我的恐懼。
其實澋莨不怕我也確實很合情合理的，顰吟在天界的兩百多年裏幾乎都是以討好別人而忙活，簡直就是一個老好人，真是，白癡的緊。可是我是蘇砂啊，澋莨千不該外不該將對我的印象全部局限於顰吟那個小丫頭身上。
可是我今日心情還算不錯，所以，也不必將他如何，畢竟他讓我心情好上了許多。比如，他一頭冷汗地盯著辟魔劍的模樣，讓我心情舒暢了許多。
澋莨緩緩開口：“那魔女領兵攻打天界數次，天界每每都撈不到一分好處，隻不過百年間天界已然落後到今日光景，如何教小神不懼怕。”
魔女，女媧何時墮的魔？也難怪這些天都沒見到女媧，原來是跑到魔界去了，無怨怎麽沒跟我提過，莫不是怕我與女媧一同跑到魔界去，天界便更可危了許多。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等一等，我遲疑地開口：“女媧墮魔多久了？”
澋莨一臉震驚：“上神不會不記得女媧墮魔已將近百年了吧？”然後他似乎又腦補了什麽：“不過也對，百年光景對上神來說也是算不得什麽的。”
不對，不對，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停留在哪裏？入試之後我似乎去了海界，然後遇到了梓礫，還有……女媧。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呢。一定還發生了什麽，否則虐怎麽墮魔百年之久。可是，我為什麽想不起來了。
我用力抓住澋莨的手：“這百年間發生了什麽，告訴我，全部都告訴我。”
澋莨呆住了：“上神，您這是怎麽了，先把小神放開可好，小神必定將所知道的如數告知上神。”
我剛把他的手放下，就被急急忙忙趕過來的琊豉拉走：“原來你在這裏，可讓本王好找，天君出事了，你且與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