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陰宅(2)
我被那惡夢嚇醒,發現天已經亮了,身上出的汗竟然把被子濡濕了一大塊。一時間,我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恍惚覺得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海水的腥味兒。我感覺那夢挺怪異,決定告訴師父。
然而,起來以後我才發現師父已經出門,晚上遷葬還欠缺一些東西,師父去籌備了。師父這一去,直到中午才回來,讓我動手幫他整理東西,於是就把那個夢給忘了。
臨近黃昏時,白小姐來了,同車的還有她那個閨蜜小晴。那小晴長的挺秀氣,一副少婦打扮。緊跟在白小姐車後,是一輛貨車,白小姐雇來拉東西的。
我們把那些紙物以及祭祀用的貢品裝上車,便絕塵而去。來到那條通往祖墳地的小路路口時,隻見那裏已經停了一輛車。車裏裝著一口黑漆大棺材,一群人正蹲在路邊,一邊抽煙一邊閑聊。除了小晴家的親戚以外,便是一些過來幫忙的四鄰。
師父從車上下來,看了看表,命人將那口棺材抬了下來,又從車上搬下我們拉來的貢品紙物。一行人浩浩蕩蕩,朝那祖墳進發。
天黑的很快,才隻六點,便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兩邊都是曠野,黑乎乎一片。有人打開了手電筒,時而照向上方,光柱在夜空裏掃動。
人雖然挺多,但行走在曠野中仍然顯得渺小,每個人都顯得即興奮又緊張。白小姐走在我前麵,頭發隨夜風不時飄動,陣陣馨香鑽進我鼻孔,從背後看,她真的很像晨星。
一路無話,隻有腳步聲以及前麵抬棺人肩上的杠子與繩子摩擦發出的‘吱嘎’聲。 來到那處土坡下,眾人休息片刻。師父看時間差不多了,便令人群散開,把帶來的一張小桌子擺在坡下,起了一個祭壇,上貢點香以後。師父將用紙紮的三牲分別淋上他上午買的豬血、牛血、羊血,拜了幾拜,一把火燒掉了。那血裏放了東西,所以沒有凝固。
看著三牲燃燒殆盡,師父手朝坡上一揮,說了句,挖吧。幾個青年便迫不及待的拿著鐵鍁衝了上去。
人都有獵奇心理,遷葬這種景觀難得一見,都想看看那祖墳裏的棺材。所以,‘呼呼啦啦’全部跟著往坡上走。
那塊墓碑三兩下就被弄倒了,鐵鍁翻飛,挖了起來。那幾個青年幹勁十足,泥土雖被凍的很硬,卻也經不住他們狠挖。隨著坑越來越大,大約半個小時,棺材便顯露了出來。
那棺材的木料看起來不錯,但也經不起這麽多年深埋地下,棺材板朽的已經像泡沫一樣了。清除棺材四周的土以後,接下來就是殮骨了。
師父命人將那口新棺抬進坑裏,皺眉看著圍觀的人群說,大家都到坡下等著吧,這麽多人圍觀對逝者不敬,冷兒留下來給我照著就可以了。有些人雖不情願,卻也不敢違逆。那小晴沒心沒肺,對她先人的遺骨也感興趣,想留下來看看。師父說,先人的遺骨會衝傷她的命數,她更要回避。小晴隻好伸伸舌頭,隨白小姐朝坡下走去。
師父跳進墳坑,我用手電在上麵幫他照著。隻見師父戴上一次性口罩及手套,小心翼翼拆去腐朽的棺蓋,突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師父?”我一驚。
“冷兒,下來給我照著。”師父說。
我正求之不得,然而,下去用手電往棺材裏一照,我嚇得‘哎呦’一聲。
隻見棺材裏那具骨骸大張著嘴,呈現一種很詭異的姿勢躺在裏麵。
“這人怎麽這樣?”我急忙問。
師父接過手電,用手撫摸著骨骸,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歎了口氣說,這人是假死,被埋進墳裏以後醒了過來,硬生生憋死了。
師父照向那棺材的內壁,果然有一條條抓撓的痕跡,可見這人死前是有多麽痛苦。
“唉…”我歎了口氣。
忽然間,我發現那骨骸的頭底下枕有什麽東西。小心取出來一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匣。
打開匣子,裏麵有一個八卦形狀的木板,看起來古色古香。木板的正中刻著一個‘庚’字,圍繞那‘庚’,還有很多小字,怪模怪樣的。
師父一個個辨別,表情越來越凝重,忽然抬起頭說:“這些字和王老板買的那處宅院,養煞用的那根石柱上刻的字一模一樣!”
我大吃一驚,看向那骨骸,“師父,這也是宅煞?”
說完我才想到,所謂的宅煞,是埋在宅裏的,這個是埋在墓裏的。
師父一言不發,沉思了片刻說,“不,這個匣子以及裏麵的木八卦隻是用來陪葬的,我想,這個人生前一定和那座宅院裏的宅煞有著某種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