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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狐言篇 二十

  因有咒術著身,使得腳力大增,千裏之距,不足半晌時日便行至,青鳳卻並不知太公因何故將自己帶至千裏之外的蘇國。


  熙攘的長街之上那繁華景象令青鳳第一次感受到塵世原來是如此的美好,畢竟青鳳於塗山之上數十載,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新奇的事物總是惹人偏寵,青鳳如同一個半大孩童一般,對一切都顯得好奇。


  “太公,你不是說有一個重要之人要帶我相見。”青鳳泛著明眸,好似想要見過此人之後,要好生於這長街之上遊玩一番。


  “隨我前來。”


  太公同青鳳行至一座甚是宏偉的府邸之前,太公念起咒術,帶著青鳳穿牆而入,入到庭院之中,院中那華美的修繕是青鳳從來不曾得見的,畢竟塗山之中的狐靈隻是注重自己的修行,對他物都是漫不經心,皆是得過且過,從不刻意追求。


  “太公。”欣喜之色難掩,青鳳拉扯了一下太公的衣角,示意讓太公看些什麽。


  太公卻不曾理會,而是指了指一旁的房屋,“這裏。”


  青鳳也甚是好奇,浮世之中尋常人家屋內的裝飾是不是同塗山無異,青鳳不得而知。


  兩人穿牆而入,卻見屋內隻有兩名仆從裝扮的少女正焦急的於床榻之前踱步,而床榻之上有紗帳遮擋,使得不得看清。


  太公輕言道:“對她們二人施展狐媚之術,讓她們先行離開片刻。”


  青鳳雖然不知太公要做些什麽,但是卻甚是聽從太公的指令,咒術念罷,青鳳侵入到仆從的神識之中,“快些離去此處。”


  尋常人從來沒有修習過咒術,自然對咒術沒有任何戒備,很快那狐媚之術便產生了效應,兩人自房中退去。


  青鳳隨太公向床榻之前行去,太公將紗帳掀起,立時一少女模樣的麵容浮現於青鳳眼前,青鳳從來不曾得見如此絕美的容顏,竟然頗有自己塗山一族女性靈狐的狐媚之力,令自己稍稍一探便不得自持。


  柳眉橫挑,似兩抹彎月關於眼瞼之上,朱唇似朝陽,灼灼奪目,但是這少女眉宇之中卻盡是病態之色,麵容慘白,或許正是這白皙到已經看不出任何血色的麵容,才使得那朱唇如此惹人注目。


  豆大的汗珠不斷的自少女的額頭之中浸出,觀其此中麵相,隻怕已是病入膏肓,再無良藥可醫。


  少女好似有所察覺,甚是吃力的將那微閉的眼瞼睜開,見到床榻之前突自出現兩人,頗為驚慌,但是如此虛弱的身軀卻不容許她再說些什麽,隻得緩緩將手抬起,但是僅僅將手抬至些許高度,便重重的垂落,垂於床榻之下,再也動彈不得。


  “那位大人本是命你已此身去迷惑帝辛,但是依照帝辛的殘暴行事,你這樣做,日後定會被其牽連,而此人方方殞命,你自可借助她的身軀前去行事,這樣也會為你省去些許麻煩。”太公望著方方折去的少女,將紗帳拉合。


  而青鳳聞言,卻盡是欣慰之意,沒有想到,太公竟然會如此維護自己,乃至於將後路都為自己想好,遂頷首應允,但是隨即想到一件甚是重要的事情,“我該怎麽做?”


  “你隻需將眼眸閉合,我自會相助於你。”


  青鳳聞言隨即將眼眸閉合,太公催動神力,將青鳳的神識自青鳳的身軀之中抽離,那金光隨即簇擁而上,將青鳳的神識注入到少女的體內。


  片刻之後,那本已死去的少女卻睜開了雙眸,但是那雙眸之中的神色太公無論如何都不會忘卻,那如同靜湖一般,沒有半分雜色的眼眸,便是青鳳獨有。


  “太公。”銀鈴般的話語使得少女身軀也為之顫抖,驚慌之餘連忙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我這是。”


  “你已經入到了她的體內,自此時起,你便名為蘇妲己。”


  青鳳猛然坐起身來,“我。”但是青鳳卻看見太公懷著環抱之人,卻正是自己,隨即明白自己的神識已經自真身之中脫離,入到了這名為蘇妲己的少女體內。


  那化育人身初始的不自在的感覺令青鳳甚是熟悉,“既然我已經入到了此人體內,接下來又該做些什麽?”本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用起來甚是別扭,包括軀體。


  “等。”如舊的話語青鳳再次聽聞,“待時機到時,我自會前來尋你,讓你重回你的真身。”


  金光漫起,太公的身影立時再難尋覓,連同自己的真身,都一同離去。


  陌生的壞境所帶來的壓抑感覺使得青鳳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身體之中心髒的跳動,隨即青鳳便變得釋然,太公既然命自己在此等待,自是已籌算妥當。


  蘇國侯君蘇護訪遍天下名醫,得到的都是那束手無策之語,蘇護本甚是寵愛此女,但是卻無可奈何,隻得命人準備後事,但是那棺槨都打製完成之後,本想去陪伴自己的愛女僅剩的時日,卻入到蘇妲己所在的庭院之中,見到那兩名仆從正在屋外遊蕩,自己前去詢問她們二人都是支支吾吾,仿若大夢初醒一般。


  蘇護此時心急,也顧不得責罰,入到屋內竟然發現蘇妲己可以獨自行走,此番經下榻立於銅鏡之前。


  蘇護見狀大驚,“妲己,你這是……”


  青鳳聞言頗為詫異,不知此人是何人,但是事已至此,詫異已是無用,青鳳隻得用遲疑的目光望向蘇護。


  “我是,爹爹啊,妲己,你身子不好,還是快些躺下歇息吧。”平日妲己莫說是下榻行走,便是睜睜眼都甚是困難。


  “爹爹……”青鳳思索此言的意思,隨即意識到時父親的意思。


  “父親。”


  蘇護聞言難掩喜悅之情,快步上前將青鳳攬入懷中,“是父親,是爹爹,我的好女兒,你可是嚇死爹爹了,你一連病重數月,爹爹都怕你……”蘇護沒有繼續言語,但是觀蘇妲己的麵容,此時紅潤尋常,沒有絲毫病重的樣子。


  這等奇聞立時從蘇國傳遍開來,世人都知那本該病重垂危的蘇侯愛女竟然奇跡般的大病痊愈,但是卻被那大病害的忘記了所有的東西。


  但是對於蘇護而言,卻甚是欣喜,也並不深究此事,畢竟忘記了一切也好,也將那頑疾一同忘記了,忘記了還可以慢慢重新認識,但是命卻隻有一條。


  若是那向往之事終日可做,久而久之便會對此乏味,青鳳早已對著蘇國沒有了新鮮之感,忽自想起了一個人,那個終日陪伴於自己,一伴便是數十載的懷時。


  不知此時懷時在做些什麽,會不會同自己這般念起了自己,或許懷時早已完成了太公的試煉,而不知太公又會尋何種理由去搪塞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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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之中,懷時所見的卻是青鳳,懷時想過千萬種可能,但是卻並沒有想到自己最為恐懼的卻是青鳳,但是懷時見到的隻是青鳳的背影,黑暗之中那一襲白衣甚是顯眼,然而無論懷時如何追趕,都難以追近半分。


  原來,自己最為恐懼的並不是青鳳,而是恐懼青鳳離去,懷時向著黑暗之中的青鳳追尋了許久,但是兩人相距沒有半分縮緊,立時,惱怒之情自懷時心底燃起,若是太公的本意隻是愚弄自己,那麽太公做到了。


  紫色電芒立時自懷時掌心泛起,紫電神劍隱現,將這黑寂劃破,一切都緩緩的變得模糊,包括那遠去青鳳的身影,懷時隻得木訥的將手伸出,想要去觸及。


  立時,懷時猛地將眼睜開,恍惚之感使得懷時變得有些站不穩身形,方才掌心的躁動之感,使得懷時明白,自己真的將紫電神劍祭出了。


  當懷時環顧四周之時,才發現太公早已立於自己身前,“太公。”懷時隨即想起了些什麽,“青鳳呢。”


  “她受那位大人所托,去做了一件甚是重要的事情,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的。”


  “方才你所言的試煉隻是為了拖延住我對吧?我已經自那幻夢之中多久了。”事已至此,懷時知道有些話說來已是無用,倒不如問一些太公會告訴自己的事情。


  “不長,三月而已。”太公淡然一語使得懷時身軀變得顫抖起來,或許自己一直都輕視於太公,那老邁的麵容之下竟然隱藏著如此力量,自己本感覺隻是過了不久,沒曾想竟然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我知道,若是我詢問青鳳去到哪裏,你自不會相告的對吧?”有些話雖然是無用之語,但是卻還是抱有那麽一絲希望。


  太公頷首,“待那位大人大業得成,你自會見到青鳳。”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太公方才便騙過懷時一次,懷時自然不會再聽信第二次。


  “你尋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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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國覆滅,毀於殷商之手,雖然隻有數載的相處,但是青鳳自心底早已將蘇國自己所見之人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青鳳本想借助自己的靈力加以阻止殷商軍隊的侵入,但是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自己不可像仙人那般撒豆成兵,不可借助天威退敵。


  自己所能做的便是看著殷軍,將蘇國之中的軍隊擊潰,將蘇侯一族盡數屠戮,青鳳本以為自己也會遭此下場,但是卻被人束住四體,蒙上雙眼。


  顛簸之感使得青鳳知道,自己定是被人運至不知何方,自己直至此時才有些明白,當日懷時為何會如此厭惡人類的內爭,這是充滿血腥,充滿殘忍的世道,同族都可被當做器物隨意贈予。


  青鳳不知過了多少日,耳畔也不知聽聞了多少嚎哭,多少慘叫,一切都變得甚是喧囂。


  “王上,這是蘇國之中尋得的戰俘,末將見她容貌出眾,便為王上帶了回來。”奸佞的笑聲自青鳳耳畔傳來。


  “哦?”雄壯老邁的聲音響起,此人年齡定是於人族之中算是稍長,那如同與生俱來一般的威儀使得青鳳知道此人想必便是那位大人囑托命自己魅惑之人。


  “如何美貌。”話語之中盡是不屑之意。


  當青鳳眼眸之上的布條被人摘去,許久不見的日光有些刺眼,肉體凡胎或許就是如此脆弱,尋常陽光都會將其傷及。


  滿麵黑髯,目帶凶光之人手中還攥著自青鳳眼眸之上摘下的布條,方才不屑的神情立時不見。


  隻見青鳳眼眸微閉,狐媚之術立時收起,沒有被他人所察覺。


  “王上,王上,怎麽,怎麽樣。”


  青鳳認得此人,乃是奉命前去攻打蘇國的將領,亦是將自己親手束住之人。此人見到帝辛有些遲疑,本以為不入帝辛法眼,不免生生咽了一口唾沫,畢竟帝辛的殘暴早有耳聞。


  “哼。”輕蔑冷哼而響,略顯慵懶語氣再聞,“抬起頭,道出自己的名諱。”


  青鳳想起,自己早已不得喚作青鳳,柳眉微低,媚態環生,“妾身,蘇妲己。”


  (狐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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