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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亂雨篇 九

  “子建,有何不妥?”


  一語詢問惹得曹子建有些驚慌,畢竟父相在同自己作談,而自己東張西望也甚是不合時宜,隨即將頭轉過,不再去尋青鳳。


  青鳳自然知道曹子建在尋自己,遂將腳步隱去,不令曹孟德聽見,向曹子建緩步行去,將手輕撫於曹子建肩頭,拍打了幾下,示意其安心,自己一直都在。


  或許是因為青鳳的這一番示意,使得曹子建得以安下心,“並沒有什麽不妥,父相此番行義兵,定可無往不利。”


  奉承話還是要說的,畢竟哪有人會不喜歡奉承之語。


  曹孟德聞言卻是長歎一聲,有些深意的看向曹子建,歎息落定之後,麵容之上的落寞之意表露的甚是明顯,或許現存的這三個繼任者之中,無人滿足曹孟德對於繼任者的全部要求,可是,自己最鍾意的兩人都已不再了。


  “罷了,子建你此番得歸許都,我本該同你痛飲一番,相敘這離別三載光景,但是此番正值出兵前夕,也就隻得作罷。”曹孟德此言隻是為了寬慰曹子建,讓他知道,自己無論何時都沒有忘記他。


  曹子建也自然知道自己父相此言的用意,也隻是附和了一語。


  “你此番前來,著實破費了不少吧。”


  連同青鳳,都不曾聽出曹孟德此言何意,曹子建滿麵疑惑,問道:“父相此言何意?”


  “於我就無需隱瞞了吧?”曹孟德卻並沒有任何責斥之意,反而一臉笑意,“那陳容生性貪婪,我之所以讓他做使者,是因為他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錢財該貪,而他此番前來,卻並未對我說起你的半分不是,你不是你花費了重金堵他的口,他會如此為你權衡利弊?”


  曹孟德並不知這一切皆是因為青鳳施了咒術,才會使得陳容沒有談及半分對於曹子建不利的話語,然而曹子建卻並不得將這一切都言明,若是對自己父相如實相告,隻怕他隻會將自己當成已經癲瘋之人。


  “一切都逃不開父相的法眼,父相還是如此觀察細微。”曹子建神色頗具恭敬,緩緩說道。


  “倒也沒你說的那麽神乎其神,隻是看得人多了,心中也自然有數。”曹孟德見到曹子建承認,卻並未責怪他賄賂陳容一事,反而浮現出些許欣慰,自己讓他分封治理齊地的這三載,也並不是毫無用處,倒也讓他懂得了些許人情世故。


  “方才,我還在想,是否讓你隨軍出征,也好積累些許帶兵作戰的經驗,如此看來,倒是我杞人憂天了。也罷,我想到了你更適合的職位。”


  曹子建聞言,方才稍稍落定的內心立時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更適合自己的職位?此值戰時,除卻統禦軍士之外,哪裏還有適合自己的職位,但是卻並不的將疑惑之色表露於外,隻得俯首聽命道:“一切悉聽父相定奪,兒臣無論身處何種職位,都會盡心為父相分憂解難。”


  “甚好,你有此種用於擔當的覺悟,為父甚是欣慰。待為父出征之後,我希望你能夠去往鄴城,以司監國一職,待為父處理鄴城及周邊諸城的大小事務,做好前線的補給。”曹孟德滿麵欣慰之色,如若真的同自己所見一般,曹子建得以擺平了陳容,那麽自然得以在自己出征的這段時間代為處理後方之事。


  還未等曹子建為不用出征之時安下心來,突然意識到鄴城此地甚是難以處理,“鄴城本是子桓兄長封地所在,讓我一個外人貿然插手,隻怕甚是不妥吧。”


  “子桓同你乃是手足,何談不妥?再者,我已經下令命子桓隨我同行出征,那鄴城若是交於外人之手,我也不會放心。”曹孟德並沒有過多理會曹子建的擔慮,好似此事他早已思索過,“方才你還不是同我講,一切都聽從為父的安排,如若你真的如此難做,那麽為父便隻得另想他人了。”


  曹孟德此言更像是激將之法,畢竟後方如此緊要之地,若是真的交於外人之手,恐如其所言,他自己也不會放心。


  “既然父相下令,那麽兒臣自當不予推脫,兒臣即刻便動身。”


  待曹子建行禮而去,屋內重新歸於寂靜,隻剩下曹孟德端坐於高堂之上,以及他並不知早已身處正堂之中的青鳳,“人世最稀初見,若是你連同這等考驗都可忍受,那麽大位自該是予你所有。”


  曹子建已經先行一步於馬車之中等待,輕喚了幾許青鳳的名諱,但是卻都無人應答,曹子建卻並不得做出惹人生疑之事,隻得讓自己耐下性子在這等待。


  片刻過後,紗帳好似被風掀開一般,但是曹子建卻並未感受到拂麵而至的風,便知定是青鳳回到了馬車之中。


  隨著金光再次閃現,青鳳的身影又再次出現於曹子建麵前,而青鳳眉宇之間卻盡是難以掩飾的疲憊之色,好似施此中咒術對於自己體力的消耗甚大。


  “方才未見青鳳姑娘隨我同行而回,甚是擔憂,此番見到姑娘安然,我也就放下心來了。”


  青鳳聽聞曹子建滿是關切的話語,亦聽出曹子建話語之中的深意,便是變相的詢問自己方才去向何處,“你同你父相說的那些話,晦澀難懂,我聽得無趣,便於這相府之中遊曆了一番,這才延誤了回來的時間。”


  青鳳那近乎於是沒有經過思考便脫口而出的哄騙之語,而青鳳也不知自己為何不會對曹子建道出方才自己所聽到曹孟德的那些喃喃自語,曹子建同自己而言,與陌路之人並沒有太大區別,隻是機緣之下得以相見,彼此之前並沒有任何淵源可尋。


  青鳳並不想令自己過多的虧欠於曹子建,更不希望曹子建虧欠於自己,思索再三,自己聽聞的那些話語還是沒有對曹子建相告,而是將頭轉過,“我們接下來要去向何處。”


  不知不覺,青鳳已經得以熟練的撒起謊來。


  “鄴城。”曹子建若有所思,思索過後,竟然傻笑起來。


  “何事竟引得侯君如此發笑。”這種笑,是從來不曾出現於曹子建麵容之上的笑顏,好似念及到了最美好之事,才會如此發笑。


  “隻是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一位故人。”曹子建話語未盡,沒有繼續說下去,然而那美好的笑顏卻戛然而止,好似曹子建又想到了憂心之事。


  “故人,侯君的故人。”青鳳越發對曹子建所言的故人起了興趣,何人竟然會使得稍稍念及便可如此歡欣,而這種感覺青鳳自是有所體會,得見懷時之時,自己也會頗為歡欣,那種歡欣卻是出自內心,沒有任何緣由可尋,或許隻是因為那翩婉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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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鄴城,本是當年北方諸侯袁本初勢力所轄都城所在,後經官渡一役,被曹孟德所攻克,也昭示著一代梟雄的隕滅,以及另外一代梟雄的崛起。後被曹孟德將此地作為其子曹子桓的封地。


  雖然曹子建思來想去,也沒有猜透自己父相的心思,但是結果總歸是好的,起碼於自己而言,使得自己有了名義得以來到鄴城,來到這令自己朝思暮想之地。


  “侯君,行過此山,便可見到鄴城。”數日的車馬勞頓也是的禦馬侍衛頗為勞累,總歸是得以快臨近鄴城。


  雖說此前也隨同曹子建出遊過不少地方,但是卻沒有一次是如同此般如此急切趕路,總是沿途走走歇歇,便是見到那美麗風景都可使得曹子建駐足,於禦馬侍衛看來,此次曹子建更像是有要命著身,才會如此急切。


  “到了嗎?”曹子建話語之中還略有幾分不適應,好似還沒有做好準備一般。一路舟車勞頓,也使得曹子建顯得甚是疲憊。


  “有些急切呢。”青鳳見到曹子建這番神態,亦不禁為之而笑。


  “什麽?”曹子建一時沒有聽清青鳳那模棱兩可的話語,細思了片刻,問道:“是在說我嗎?”


  “自是對侯君所言。”青鳳頷首,示意應允。


  “讓青鳳姑娘見笑了。”曹子建亦被青鳳的笑顏所感染,那侵擾心頭的困惑立時消去大半,但是曹子建卻並沒有繼續言語,因為連同曹子建都不知該如何對青鳳訴說,畢竟那故人,已經再也不會屬於自己。


  青鳳自是甚是識趣的沒有繼續發問,畢竟有些事,若是他人不想告訴你,即便是你詢問,也自會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青鳳姑娘,你。”曹子建似有疑慮,卻不知該如何詢問,“不知你還有什麽打算。”


  “打算?”這是青鳳自牛山太公所設的囚牢之中逃脫後第一次審視自己現在的處境,突然,無盡的落寞之感侵蝕著青鳳的內心,世間最無助之事莫過於接下來將要做什麽,自己都已然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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