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亂雨篇 十
青鳳並非常人,而身負如此靈力之物,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跟隨於自己,不過與青鳳相處的這些時日,曹子建卻不曾察覺出半分青鳳的意圖。
一切都那樣的合乎常理,卻又顯得並不合乎常理,因為世間任何事情的發展都並不是有章可循,一切都會變化,然而一切的變化卻又並不得細究緣由,自然任何事都不可能變得甚是合乎情理。
鄴城城牆之上的牌匾越發顯得清晰,曹子建也得以感受到自己的身軀因為緊張的緣故而變得抖動,自己究竟在緊張些什麽?是否是因為當年那翩婉回眸的驚鴻一瞥,曹子建不得而知,自己曾無數次的想過,重逢得見的場景,隻是如今真的來臨之時,卻發現先前所想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徒勞。
“侯君,鄴城臨近了。”禦馬侍衛一語低喚將曹子建從神思之中拉回,猛然之間驚醒的曹子建似有幾分失神,但是隨即便將所想之事都係數隱藏,一切都變得如尋常。
“知道了。”因為自己父相急召自己入到許都,一切都來的甚是突然,曹子建自然沒有任何準備,連隨行的親軍衛士都不曾帶一人,而此番做監國之職前往鄴城,亦自然不得帶衛士前來,一是已無時間前去召集自己的衛士,二是為了避免被人拿著說了閑話。
而這負責護送自己的數十騎騎兵,自然是護送至鄴城自會折身而回,這也是曹子建為何會急於詢問青鳳接下來的打算的原因,畢竟有青鳳在自己身旁,那莫名的安心之感亦會令曹子建並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煩憂。
“侯君希望我接下來做什麽?”這一語相擾也著實令青鳳的心情變得不甚好,然而自己亦不知自己將要做什麽,得見曹子建,亦使得青鳳暫時將這些事情都給忘卻,此番再次念及,心酸之意湧上心頭。
曹子建見到青鳳神情變化如此強烈,那些所想之語隻得作罷,“隻是隨口一問,既然青鳳姑娘不想回答,便不需作答。”
“此乃臨淄侯曹子建的車架,爾等還不快些放行。”一語高喝將兩人的相談打斷,曹子建聞言立時心生不好,若是此事傳到自己兄長耳中,定是會引起誤會。
曹子建對著青鳳擺了擺手,示意此番作談先暫且擱下,隨即將車帳的紗簾掀起,快步向城門行去,方才出言嗬斥的將軍見到曹子建竟然親自前來,翻身下馬,俯身行禮道:“侯君。”
“侯君。”一側負責守禦城門的校尉見得曹子建而來,雖然內心甚是不忿,但還是俯身行禮。
“諸位將軍請起。”那受人膜拜的感覺甚是令曹子建欣喜,但是卻並不得表露於外,隨即將隨身攜帶的委任詔書以及通行關函拿出。
一襲奪目的金黃甚是惹人矚目,雖然金黃之色乃是皇家禦用之色,但是自己父相對此顏色卻甚是偏愛,自己所發的詔書亦用此種顏色。
詔書自然不會給守城的校尉過目,而將它一並拿出也隻是為了顯示給眾人看,已做威懾之中,“這是通行關函,還請將軍過目。”
守城的校尉縱然如何大膽也斷然不會接過,而是對著身旁的侍衛擺了擺手,道:“快些給侯君放行。”
曹子建此番舉措著實給足了自己麵子,校尉嘴角泛起些許笑顏,俯身等待著曹子建的馬車入城。
“你們先去向太守府邸前等候於我。”曹子建對著同行的護衛說道,而曹子建卻好似還有未完的事情要做。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不知曹子建要留於此處做什麽,但還是隨即離去。
待大隊遠去,曹子建才看向立於身旁的校尉,“希望方才之事並沒有令將軍難做。”
“侯君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是下官眼拙,沒有認得是侯君的車架,還希望沒令侯君難做才是。”校尉頗為受寵若驚,聽聞曹子建此言,驚得又是連連俯身行禮。
“將軍無需多禮,將軍久守城門自是勞苦,方才與我同行的將軍並不是我所率之部,而是曹公為了護送我來鄴城所派來的親兵,你也知道,他們跟隨著曹公,自是跋扈驕橫慣了。”曹子建隻是不希望日後此事自校尉口中對自己兄長提及,屆時定然會加深誤會,倒不如自己此番先處理妥當。
“原來如此,侯君如此禮賢下士,自然麾下不會出現如此驕橫之輩。”校尉聞言恍然大悟,既然方才是曹公麾下之部,自然得以解釋為何會如此驕橫。
“一些心意,望將軍買些酒食,也算是待我犒勞一下兄弟們。”曹子建言罷便從那刺繡錢袋之中取出些許銀兩,遞給校尉。
“侯君,你這是做什麽,萬萬不可。”雖然校尉話語如此,但還是耐不住曹子建三番五次的塞送,也隻得半推半就的將銀子收下。
“暫且別過。”
雖然是曹子建親自言明讓隨行的大隊先去到太守府邸之前,但是這樣做卻並不合規矩,那駕車的禦馬侍衛跟隨曹子建日子許久,這些事情也自然得以懂得,行至不遠,便將馬車停下,下車架向身旁同行的將軍行去。
“將軍,我們還是此番在此稍等侯君片刻,你意下如何。”禦馬侍衛詢問道。
“罷了,既然先生都這樣說了,便在此等侯君吧。”那名將軍自然知道禦馬侍衛此言何意,自己這般唐突而至,自然也甚是不合禮數,隻得傳令眾人於這長街之上等待。
尋常人家最喜看熱鬧,方才城門的喧囂鄴城之中的百姓也早已有所耳聞,而此番來訪之人悉數停於長街之上,那些不知此中細由之人亦在此圍觀,畢竟熱鬧又不需破費。
待曹子建追上於此等候的大隊之時,周圍早已是圍滿了圍觀的百姓。
“不是命你們先去等待嗎?來此惹得眾人圍觀作何,快些前去拜訪鄴城太守。”大隊繼續行進,圍觀百姓自然甚是識趣的散去,畢竟已無熱鬧可看,在此久留也無用。
太守府邸位於鄴城中心地段,行至不遠,便已近至太守府邸,曹子建見得那高懸的牌匾,歸整了自己的衣物,便對著身旁的青鳳說道:“青鳳姑娘先委屈一下在此等候,待我將此事做罷,自會尋一落腳之所供青鳳姑娘歇息。”
“無礙,侯君但去先行處理正事便可。”待曹子建從車架之中離去,青鳳麵容之上浮現出略帶俏皮的笑靨,青鳳哪裏會如此聽從曹子建的囑咐,畢竟青鳳早已是無拘無束的慣了,加之曹子建方來此鄴城便前來拜見鄴城太守,想必此人於鄴城定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咒術之語微微念起,青鳳的身形隱去,隻見車架的紗帳被掀起一角,卻並不得見任何人從中而出,好似被風吹開一般,但是此間日和風靜,哪裏會有風?
太守府邸的侍衛見到大隊前來,頗具緊張,但是過了許久都不曾見到有人前來通秉,四人相互張望了一眼,“你去,去問問是誰。”
“我?”被指的侍衛聞言咽了一口唾沫,雖心有不甘,但是抱怨已然無用,誰叫自己入到這太守府邸的年歲短呢,“上次就是我。”呢喃一語想要挽回些許顏麵。
侍衛不住的回首望向身後的三人,雖說是職責所在,但是此舉做不好便會招至太守一頓責斥。而曹子建卻正從車架之中行下,而那侍衛行的匆忙,沒有注意身前已出現了一個人,待發覺之時早已收不住力,直直的撞向曹子建。
曹子建哪裏會想到這侍衛竟然會直直的撞向自己,一時足下失了氣力,向身後跌去。
下墜之感使得曹子建將心都提起,有些事情你馬上便知他要發生,而你卻並不得加以阻止,這種事發生的前夕,才是最令人心生難受的。
然而曹子建的身軀並沒有同其所想的那般重重的跌倒於地上,而是隻覺得好似被人托起一般,腰間那觸感依舊留存。
曹子建為之稍稍愣神,隨即便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轉而笑顏浮上麵容,“罷了。”
曹子建想要伸手去觸及,試探究竟是不是同自己所想的一般,探出的手有些猶豫,但是還未等曹子建將手伸直,方才支撐著自己身軀的觸感突然失了蹤跡,曹子建隻覺得身形繼續下墜,坐倒在地上。
突然的變故使得曹子建更加確信,確信同自己所料一般,自己並不得察見,然而定是青鳳方才隱去了身形,跟隨自己行出車架,見到自己被人撞到,便前來相救。
經過方才的緩衝,落地的衝擊感並不算太重,這才使得曹子建並沒有受到半分傷害。
侍衛見狀立時頗為懊悔,都怪自己太過粗心大意,沒有察覺曹子建的出現。
“公子,你無事吧。”侍衛上下打量著倒地的曹子建,見其衣著並不似尋常人家所著,而身後同行大隊也皆是華衣負甲,威嚴之息不言而喻。
“不管有事無事,如此冒冒失失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