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潸瑟篇 二
郭女王望著蜷縮倒地的青鳳,定定的盯著青鳳那痛苦的神情,好似唯有青鳳這般痛苦的神情才得以寬慰郭女王這千年以來的怨恨,但是當郭女王望見青鳳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再也抑製不住的怒意滿上胸口。
郭女王自是見不到青鳳有半分喜悅,遂快步上前,蹲下身來,捏住青鳳的下顎,“回憶起歡喜之事了?就慢慢溫存著最後的時刻吧。”
此時的青鳳的目光早已變得迷離,被硬生生抬起的頭顱也看不清楚郭女王的麵容,記憶正在慢慢消失,靈力也再慢慢的抽離。
正當郭女王認為這一切都會這樣順利完結之時,忽自於青鳳身上迸發而出的金色光芒令郭女王不得直視。
“青鳳。”老邁卻又雄厚的聲音自青鳳那迷離的腦海之中浮現。
此時青鳳早已喪失了所有的記憶,“是誰。”
青鳳竭盡全力的去思索這是何人的聲音,但是莫說是這聲音,便是任何記憶都思索不得。
“快些逃走。”青鳳腦海之中的聲音並沒過多闡述,“活下去。”
郭女王一手遮住刺眼的光芒,另外一隻手想要將倒地的青鳳侵住,郭女王生怕這是青鳳所施展而出的詭計,千百年來,從來沒有聽說過一人受得封靈之術還得以再施展咒術。
但是隨著金光逐漸消暗,青鳳的身軀也隨之緩緩縮小,最後竟然化作了原形,一隻勝雪皮毛的白狐自郭女王麵前浮現,隻見得那白狐雖然行走之時還有些趔趄,但是此時還得以勉強行走。
行出數步,白狐回首望向郭女王,隨後破門而出,消失於夜色之中。
郭女王被金光耀射過後,如同被定身了一般,縱使腦海之中甚是清明,但是身軀卻動彈不得,隻得任由化作原形的青鳳就此消失於自己的視線之中。
“青鳳!”郭女王發出一聲撕心般的怒吼,“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雖然我不知今日是何方神聖助你,但是你終究逃不出跪倒於那位大人麵前受審!”
郭女王的這番嘶吼也無非是為了發泄自己的不甘,這等好不容易才被自己所尋住的機會,自己所籌劃了這麽久,才奪得了郭女王的身軀,迫害曹子建與甄宓無非隻是為了令青鳳為之震怒,而逼迫青鳳現身,可如今青鳳現身之後,到了最為關鍵之時自青鳳體內迸發而出的金光神力卻幫助青鳳逃脫。
青鳳身受封靈咒術,對於流幽而言卻並不是一件好事,青鳳一旦喪失了靈力,自己又該去何處尋於青鳳呢。
那死死咬住下唇,有些滲血的白齒正微微顫抖,百般不甘,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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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晌午時分,當空而懸的烈日灼烤著暴露於外的一切,而數丈之高大樹的些許綠蔭,是這一片曠野之中唯一能夠為之遮擋炙熱日光所在。
樹下,一位少年正倚樹而息,因為行路奔波的緣故,背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已然不同於身前衣服的顏色,少年用衣袖輕輕拭去額角滲出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自喃道:“聽聞江南之地風光宜人,但是不曾想熱起來同他地一模一樣。”
卻見這位少年麵容觀約無非二十出頭,雖然衣著頗為樸素,但是發髻卻打理的甚是整潔,麵容也頗為清秀,少年將行囊之中的幹糧取出,幹糧早已被風幹的近乎於粉末,但是少年卻全然不曾在乎,好似但凡有充饑之物,隻要是可以下咽便可。
少年近乎於是將幹糧倒入自己口中一般,而後將水袋取出,將口中的幹糧衝咽下,算是勉強充饑過後,少年長出了一口氣,而後將行囊收拾好,將行囊重新蓋在石盒之上,少年所想掩蓋的石盒紋路頗為奇異,但是那滲入此中再難擦拭而去的血漬,卻將石盒的肅殺之氣所展現而出。
少年望著數裏之外依稀可見的金華城城牆,本想快些入城,但是望著樹蔭之外,那被熱浪炙烤而緩緩浮動的大地,不由得再次發出一聲輕歎,“樹兄啊樹兄,看來我還要再陪你些許。”
少年將本已戴在頭頂的破舊草帽摘下,那爛了數個大洞的草帽自是抵擋不住這等強烈的日光。忽自遠處的幾名撐蓋之人引起了少年的注意,這等烈日無懼暴曬,還在擺弄著些許鐵質器物,觀其神色慌張的模樣,定然不是再做何種好的盤算。
但是事不關己,此時還並未發生什麽,少年稍稍扭過頭去,不再看向那幾人。
“大哥,那東西可狡猾的緊啊,今天真的能夠將其捕獲嗎?”一語頗為尖亢的話語而出,將本合目休神的少年驚擾,不由得緩緩睜眸,雖然並未轉頭直麵而視。但是卻仔細聆聽著他們三人的作談。
“是啊,大哥,也不知這金華城的太守發的何種瘋,竟然聽信了城中有妖物作祟的傳言,下令一律不得捕殺靈性之物,以免惹怒妖物。”另外一人也附和道。
雖然此人稱之消息為傳言,但是觀其三人恐懼的神色,定然是對此傳聞深信不疑。
“顧不得這麽多了,畢竟這金華城中的傳聞也並非空穴來風,這等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那純白狐皮定然可以賣上一個好價錢,我等三人能否取得錢財離開這是非之地就全看今日了。”被兩人稱為大哥之人說道。
三人的作談好似甚是吸引少年的注意,少年稍稍活動了一下身子,也再無心思入睡。少年本想起身,但是望著酷辣的日光也就作罷。
正當少年為之出神的片刻,方才的三名偷獵之人早已不見了去向,定然是已然安置好了狩獵器物,此時不知躲藏在了何處。
“罷了,再於此處等上片刻吧,待這灼人的日頭稍稍退去些許再入城中吧。”但是少年的目光依舊停留於方才三人所在的位置,不知為何,少年忽感一種濃烈的揪心之感。
或許緣於感念不忍凡物就這樣於自己的眼前眼睜睜的受到傷害,聞而未助,便如同是幫凶了。這是少年那故去的師父先前最喜教少年的一句話語。
“等一個時辰,想必這日頭便會消去些許了。”這番話語無非是少年為自己所能夠繼續停於這樹下而尋得一個借口,先前所經曆的種種比之惡劣的境地都可忍受,這等烈日又如何不能忍受。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稍稍為之西移,此時早已過了年少同自己所約定的一個時辰,但是少年卻並未離去。
忽自一聲慘烈的哀嚎之聲自遠處而至,傳入少年的耳中,少年連忙側目而尋,向著聲音所傳來的聲音望去。
“大哥!擒住了!”一聲驚呼的喜悅之聲隨之而來。
先前蟄伏的三人手持鋼叉一擁而出,向著方才所擺設狩獵器材之處快步奔去,三人行的迅速,須臾之間便已經近至身前,卻見一隻通體皮毛皆是勝雪般色澤的白狐的後足正死死的被鐵夾所夾住。
白狐竭盡全力的想要抖動全身,以此想要擺脫這鐵夾,但是除卻加劇了鮮血自傷處之中噴湧而出之外,再無他用。
三人的目光之中皆是貪婪的目光,此時的三人早已將白狐當做是一隻死物,他們所要尋的隻是白狐的皮毛。
“大哥,先弄死這東西吧。”陰狠的話語而出,令白狐的目光之中也呈現出了恐懼神色。
“弄壞了皮毛就不值錢了,讓我來。”為首之人自腰間取出一把短匕,向著動彈不得的白狐緩緩行去,白狐望著緩步向著自己行進的人,哀嚎之聲越發淒慘。
“莫怕,頸部下去一刀,放了血,什麽就都不知道了。”為首之人陰狠神色自麵容之上而現,那近乎有些猙獰的麵容甚是可怖。
白狐望著那逐步而近的寒芒,自知避無可避,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正當揚起的手馬上就要刺到白狐身上之時,忽自一陣猛力將為首之人的手腕死死鉗住,那眼見著就要刺到白狐身上的短匕,竟然一分也下不得。
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於白狐身上,乃至於連少年臨近都不得發現。
三人猛然轉首看向少年,為首之人自知少年的來意,但是四下而望,並未見到他人,遂也放下心來,“小子,放開手,此事與你無關。”
“三位,此金華城太守明令禁止不得捕狩任何生靈,三位此舉,恐怕……”少年故自拖延了片刻。
“既然你想死,就怪不得三位爺爺了。”為首之人向著身後的兩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隨即領會,但是還未等身後的兩人握穩鋼叉,手腕處傳來一陣撕心之痛,原是少年一記折腕將其手中的短匕逼落。
但是這三人常年狩獵,也算是身手敏捷,還未等少年起身,破風的鋼叉便已經至麵前,少年隻得側身而閃,但是還是被鋼叉插破了衣衫。
未等鋼叉被抽回,少年順勢握住鋼叉,猛然發力,將鋼叉的木柄所折斷。
三人見少年這般氣力,一時麵麵相覷,為首之人自知留於此處也討不得便宜,遂放了狠話道:“好小子,你給我等著。”
少年望著快步逃去的三人,不由得輕出了一口氣,自己此舉看似是救下了白狐,但是自己又該如何安置這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