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潸瑟篇 十四
“此事萬萬不可，你我若是都入到獄中，又有何人去救寧采臣？”燕赤霞提及寧采臣，令青鳳聞言陷入深思之中。
“妖物，妖物，妖物！”王捕頭不斷重複著妖物這此語，快步行至燕赤霞身前，用手將燕赤霞那被捕快按下頭顱的下顎鉗住，用力擰著燕赤霞的頭顱，讓燕赤霞抬頭。
“休得再讓我聽見這兩個字，不然等不到秋後，我發誓，我自會讓你變成妖物。”王捕頭冷冷而語，神情變得冷峻。
但是得到的回應隻是燕赤霞那毫無懼意的笑意，王捕頭破獲的凶案數不勝數，從未見過有哪個凶犯再犯下這等罪行還可神情坦然，立時對出現在這蘭若寺之中的兩具焦屍產生了懷疑，“帶走！”
但是隨著王捕頭的話音落定，青鳳周身泛起金光，那押解著青鳳兩名捕快立時被震出數丈，倒於血水之中，而隨著金光隱去，青鳳早已不知了去向。
王捕頭見狀大駭，但是自己手中所傳來的溫熱證明燕赤霞還在自己手中，“她去哪了？”王捕頭呢喃一語，驚得將鉗住燕赤霞下顎的手放開，四下觀望。
“捕頭大人定然十分驚駭，但是容我說一句你最不願聽的話，她是妖。”燕赤霞感覺自己臂膀之上的壓力減輕，顯然在場的眾人都被青鳳的突然離去所震驚。
王捕頭聽聞燕赤霞口中又談起妖言之語，隨即大怒於心，但是方才自己所見真切，一個尋常柔弱女子，又豈能掙脫兩名神格健碩的捕快的掌控，繼而在短時間內抽身而去，“李捕快，你帶著幾名兄弟四下尋找方才的女子，她定然知道此案的關鍵，其餘人隨我押解人犯至縣衙，等待縣丞審度！”
名為李捕快之人聞言犯難，王捕頭看出李捕快麵容之上的難色，怒道：“怕什麽！障眼之法而已，難道你等懼怕這等哄騙孩童之術？”
李捕快被王捕頭的一聲怒喝而變得清醒，點過幾人，隨即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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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鳳自蘭若寺的大殿之中逃脫，遂將身形隱去，青鳳不忍那些妖物加害於寧采臣，雖然青鳳極其掛念燕赤霞，但是聽聞燕赤霞自詡並無危險之說，也就作罷，遂沉下心來，去找尋寧采臣，但是青鳳卻又不知寧采臣的確切位置。
忽自青鳳想起當日聶小倩曾對自己說，那姥姥將巢穴設於一處老槐樹之下，遂自蘭若寺院牆之後找尋，許久過後，終於找到了一處老槐樹，但是卻並不知如何進入此中，青鳳便繞著老槐樹繼續找尋，繞了數圈後，發現一處被雜草覆蓋的樹根之下有一個並不算寬敞的洞穴，青鳳認定這定然是入到姥姥巢穴之中的入口。
金光再現，青鳳的原身浮現，白狐自洞穴之中鑽入，洞穴之中甚是狹窄，隻得勉強行進，因為洞穴直通地底之下，此中甚是潮濕，使得泥土沾染於青鳳的皮毛之上，但是青鳳卻並未感受到任何妖力所設下的結界，一時生奇，畢竟依照那夜叉謹慎的性格，自然不會生出這等紕漏。
青鳳一時對於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但是已經行至如此之深，此番再想倒退而出也甚是困難，倒不如入到洞穴之中一探究竟。
青鳳不知自己爬行了多久，忽自洞穴的坡度變得陡峭，青鳳自洞穴之中滑入，隻聽得一聲沉悶的響聲，青鳳跌入此中。
但是隨即燈火通明立時令青鳳提高了警覺，將身形隱現，須臾之間，兩名負責於此鎮守的小妖來到青鳳麵前，青衣小妖疑惑的撓了撓頭：“真是奇了怪了，方才我明明聽到一聲沉悶響聲。”
另外一名藍衣小妖聞言不以為然，“什麽聲音？我怎麽不曾聽見。”
青衣小妖聞言立生不悅之色，“怎麽？你是在懷疑我？也是，你畢竟天資愚鈍，自然對於感知之事比我等要差上許多。”
藍衣小妖聞言也變得不悅，與青衣小妖爭吵起來，青鳳趁著兩人爭吵之時，向內而去，繞過數個蜿蜒道路，一座座囚室浮現於青鳳眼前，那被木樁所隔的泥土囚室，之中關押之人眾多，青鳳認定此中定然是姥姥所尋的奴仆苦力，以及那些不願臣服於她的妖物。
青鳳踱步細看，終究不曾見到寧采臣的身影，青鳳變得有些急切，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行過囚室，這洞穴之中忽自出現了一扇石門，石門之前亦有兩名妖靈把守，青鳳認出此中一人，便是當日夜裏於蘭若寺大殿之中與自己相戰的名為阿珠之人。
阿珠於姥姥麾下定然地位匪淺，而由她親自看押之人定然是十分重要之人，青鳳知道此中所關押之人定然是寧采臣，但是阿珠於石門之前鎮守，自己定然不得施展咒法入到此中。
“有一種感覺，非常不好的感覺。”阿珠突自一語令旁側妖靈為之一愣。
“阿珠姐姐，你在說什麽？”妖靈聞言也隨即效仿著阿珠的樣子在找尋著些什麽，但是眼睛怎麽圓睜，都感受不到一絲一毫阿珠所說的不好的感覺。
阿珠聞言沒有理會，而是搖了搖頭，呢喃道：“這種感覺，這種靈力，太像了。”當日青鳳所展現的靈力也令阿珠記憶猶新，阿珠做夢也想變成如同青鳳那般靈力絕倫的妖靈，所謂執念便就這樣印刻於阿珠心底。
一陣喧鬧之聲自後方囚室傳來，方才還在爭吵著的兩名小妖，轉眼間便嬉鬧起來，嬉笑之聲令阿珠有些生煩，阿珠快步向後側囚室所在方向行去，藍衣青衣小妖見阿珠向自己走來，立時也不敢繼續嬉鬧，隨即迅速站直身子，負立於兩側。
阿珠行來，極具怒目的瞪著二人，“鎮守囚室，乃是姥姥親下的命令，若是因為你二人的紕漏，縱使挫骨揚灰也彌補不得萬一！”
兩名小妖聽聞阿珠的斥責，驚得不敢將頭顱抬高半分，隻得連連頷首認錯。
忽自，令阿珠感到緊張的感覺立時消失，阿珠連忙回頭向石門所在方向奔去，方至石門便立即發問道：“你方才可有見過任何人進去？”
妖靈聞言搖頭，“阿珠姐姐，我不曾見到有人進去。”
“打開石門。”阿珠低沉一語。
妖靈聞言隨即用石匙插入一個孔洞之人，用力一擰，隨著一陣劇烈的轟鳴之聲響動，石門被高吊而起。
阿珠快步入到石室之中，發現除卻寧采臣依舊被鐵索所束縛懸於半空之中，聶小倩此時正不知了去向。
“小倩，你在哪？”阿珠有些慌忙的問道。
“阿珠姐姐，我在這裏。”話語未落，小倩從一處陰影之中走出。
阿珠微微皺著眉頭，問道：“小倩，你去那裏做什麽？”
小倩聞言稍愣，話語變得有些支吾，阿珠同小倩相處時日並不算短，也算是對小倩有所了解，阿珠知道小倩每每這種神色浮現便是說謊的前兆，隨即阿珠長歎一聲，“你可知，你的骸骨還在姥姥手中，你可千萬不要對著書生產生惻隱之心，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等姐妹。”
小倩聞言周身變得顫抖，阿珠又是一聲歎息，隨著石門的再次轟鳴響起，石室之中再次歸於昏暗，除卻那光亮不甚的燭火。
青鳳踱步自方才黑暗之中而現，出現於小倩身後，“我並不希望你被阿珠的言語所擾，我也不希望你繼續再錯下去。”
小倩聞言沒有轉頭看向青鳳，“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想屍骨無存，更不想魂飛魄散。”
“怎麽選擇是你的事情，這是我第一次與你相見，我也並不想用我的角度去對你做出妄斷，因為，我不是你，我不了解你。”青鳳輕柔而語，行至寧采臣身旁。
“青鳳姑娘，救救我，救救我。”寧采臣見青鳳向自己行來，連忙於懸空的鎖鏈之中扭動著身子，想要將鎖鏈掙脫一般。
“休得聒噪，難道你真的想連累小倩姑娘不成？”青鳳隨即示意寧采臣不要繼續吵鬧，“我自然會救你，隻不過不是現在，我此番前來，隻是為了確認那些妖物有沒有傷害於你。”
“不是現在那是何時？等到那妖物將我吞入腹中之後？”寧采臣言語有些急切，身軀扭動的越發厲害，但是話語卻並未有方才那般高亢。
青鳳聞言稍愣，不曾想寧采臣會這般同自己言語，“寧公子，你要知道我並未虧欠你任何事。”但是青鳳隨即念及寧采臣或許是因為懼意使然，心寒之意卻浮現於心間，人，都是善忘的，轉眼間，自己於蘭若寺大殿之中為寧采臣擋下那引雷決，所受之痛，於這心痛相比，不及萬分。
寧采臣聞言一愣，“我知道。”隨即便不再言語。
“人，都是自私的，寧公子惜命無可厚非，但凡有心性之人，又有幾人不想活下去呢？即便是如我這般孤魂野鬼存於天地，我也希望我能夠活下去。”聶小倩言罷沉重歎息，此時聶小倩陷入了兩難抉擇，看著青鳳，又看向寧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