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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祭拜陸母

  沈昶說聽陸挽君的。


  二人定下同去,由陸挽君給趙臻臻寫的回信。


  當晚,陸挽君夢見了父親母親,還夢見了她的小叔陸寄山。


  第二日陸挽君就病倒了。


  張太醫開了些降火的藥,留下藥方也就走了。


  走之前不忘告誡陸挽君,少將瑣事鬱結於心。


  這一病就是三天,第四日精神稍稍好了些,陸挽君決定去西山相國寺拜拜菩薩。


  長素替陸挽君係鬥篷,她仍忍不住憂心,邊係邊道:


  “姑姑,你風寒還未好全,不如過幾日再去吧。”


  這幾日雖沒有下雪,但凜冬的風寒得徹骨,長素不知陸挽君定要這幾日去相國寺的緣由是因何。


  今日還好些,太陽露了麵,不至於風雪飄零。


  陸挽君沉默著半闔眼簾,眸中色澤淡淡,不見情緒。


  “昨夜夢見菩薩,今日理應去拜拜。”


  陸挽君理了理衣領。


  她今日執意要去相國寺,是因今日是她母親的冥壽。


  陸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的骨灰都被收斂在相國寺供奉。


  相國寺在城的東北方向,仍舊從狀元街路過。


  相國寺因著年節快到了,香火格外繁盛。


  接待陸挽君一行人的是淨心長老,他與小叔陸寄山是故友,當初陸氏骨灰能收斂進相國寺多虧了淨心長老。


  長素被留在外房,陸挽君則被淨心長老請進了內閣。


  “阿彌陀佛,王妃娘娘近來可好?”


  淨心長老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


  陸挽君有些不習慣從淨心長老口中聽見王妃這個稱呼,便歉意道:


  “長老,您還是叫我陸挽君吧。”


  淨心長老麵含微笑。


  “都隻是稱呼而已,何必抵觸它。”


  淨心長老又道:

  “佛語言,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話音落地,麵上笑容也跟著停下。


  淨心方頭圓麵,這麽抿唇一笑,像極了佛堂上供奉的彌勒佛。


  陸挽君抬起眼皮,沉聲說:

  “心有形役。”


  淨心哈哈大笑。


  等笑開了懷又才慢慢抬手替陸挽君掌上一杯茶。


  “你既知心有形役,何不掙脫它,帶著枷鎖活著,不累嗎?”


  淨心幾乎每年都會給陸挽君說這麽一番勸慰的話。


  掙脫不開,陸挽君在心底默言。


  見陸挽君不說話,淨心歎下一口氣。


  “你今日來是看陸夫人罷,去吧,給陸夫人上柱香,早些回府。”


  淨心知陸挽君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明白與做到還有很大的差距。


  不是俗語說道理都明白,可要說服自己接受,這才是最最難得的地方。


  陸挽君站起身告辭。


  淨心安排小沙彌領她去小佛堂。


  小佛堂裏麵供奉的是陸氏夫婦。


  長素要陪著陸挽君進去,被拒了。


  “半個時辰後進來叫我。”


  話音落下,陸挽君進了佛堂,並關上門。


  她以往在宮中時,並不是每次都能在這日出宮前來祭奠陸母,甚至在宮中時,一張紙也不能燒給陸母。


  她跪在靈位前,雙目定定落在牌位上的小字上方。


  顧氏女。


  不是陸家婦,而是顧氏女。


  陸家叛國,亂臣賊子不配擁有牌位。


  “娘,女兒來看您了。”


  陸挽君把頭磕在地上,再抬起頭時,紅了眼眶。


  她幾日前夢見了陸母,在陸家花園的紫藤花架下,陸挽君坐在秋千上,被陸父推得很高。


  陸母懷裏抱著弟弟陸欽,在一旁笑容滿麵,又讓陸父不必推得太高,小心傷到陸挽君。


  還夢見小叔陸寄山從西北回來,陸挽君牽著陸欽跑去大門迎接他。小叔先是親了親陸欽的臉,然後一把將陸挽君抱起來,用胡渣紮她的臉,問她有沒有想小叔。


  夢的最後,是陸父負手站在陸家書房門口,一向和煦的麵上是罕見的嚴肅。


  他要陸挽君答應他和弟弟陸欽好好活著,不要報仇。


  斯人已逝,不可再追。


  “嘭嘭。”


  門外響起長素的敲門聲。


  “姑姑,時辰到了。”


  長素忐忑站在門外,音色微動。


  陸挽君從蒲墊上站起來,最後看一眼靈位上的小字,轉身離開。


  “爹,娘,小叔,你們放心,陸家的仇女兒一定會報的。”


  回王府的路上出了意外,陸挽君的馬車衝撞了一位夫人的轎子。


  “呸,明明是你們先撞上來的,現在居然說是我們擋了道?要不要臉啊?”


  婆子破口大罵,罵得陸挽君這方的馬車夫一個字說不出來。


  陸挽君頭有些疼,著急回家,便對車夫道:

  “問他們要多少銀子,陪給他們。”


  車夫想解釋的口又被堵了回去,諾諾應是。


  長素忍不住嘟囔:

  “姑姑,分明是他們轎子突然過來擋了咱們的道。”


  陸挽君半閉著眸子,沒應聲。


  “喲,拿這麽點兒臭錢就想打發人?我們家夫人說了,必須要你們家主人出來賠禮道歉,否則饒不了你們!”


  婆子嗓子洪亮,張嘴刻薄。


  陸挽君陡然睜開眼。


  看來今日想輕輕放過此事沒可能了。


  長素是個急性子,立即出聲道:


  “姑姑,奴婢出去看看。”


  陸挽君頷首應下。


  她們今日出府為了掩人耳目,用的馬車沒帶攝政王府標誌。想必在這滿大街都是權貴地方,碰到了硬茬子。


  剛才那婆子的語氣可不止是囂張。


  長素鑽出馬車,一步跳了下去。


  “嬤嬤,剛才是馬夫的不是,這些銀子是請幾位喝一喝黃酒暖暖身子。”


  長素打量著八人轎子,暗忖對方身份。


  四品及四品以下隻能用四人抬,而三品及三品以上才敢用八人抬。


  麵前這轎子是八人抬的,可見身份並不低,長素為了不給自家姑姑添不必要的麻煩,語氣這才不至於犯衝。


  那婆子見長素穿戴不俗,便以為長素是這馬車的主人,聽她伏小做低,非但不領情,反而冷哼一聲笑了。


  “誰稀罕你那幾錢銀子,你這馬車夫必須磕頭向我們主子賠罪,否則這事兒沒完!”


  婆子咄咄逼人,長素急了眼。


  “分明是你們轎子擋了路,我們既往不咎也就算了,你竟還提如此無禮的請求,當真是一點兒臉皮也不要了是嗎?”


  長素最過分隻能罵句不要臉皮。


  婆子被罵不要臉皮,當下就仗著身壯挽對長素動手。


  危急之下。


  “你打,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你這雙手也別想要了。”


  陸挽君不知何時掀開了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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