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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反將一車

  陸挽君冷著臉,斜垂著眼,淡淡眸色裏麵是不屑。


  上一世她收到宋儉讓送的生辰禮時,文靖夫人恰以休養為由住在梅園。


  若是說今日重演的生辰禮與上一世的生辰禮沒有一點關係,陸挽君半個字都不信。


  “無憑無據,姑母為些什麽?”


  沈昶麵沉如水,他生氣的不是陸挽君冤枉文靖夫人,而是陸挽君的那句“你姑姑”。


  陸挽君的話音裏頭已經將沈昶與文靖夫人捆綁在一起了,她懷疑文靖夫人耍手段,等於也在說沈昶。


  “她想把趙臻臻嫁給宋儉讓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沈昶,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說不肯相信?”


  陸挽君勾起唇,眼眸溢出譏諷。


  沈昶默然。


  他知道文靖夫人想悔婚又如何?總歸趙臻臻不是沈家人,文靖夫人所作所為也代表不了沈家的態度。而他一個外姓人,難道還能把手伸進趙家,要趙臻臻一定嫁給柳覺白嗎?

  這不可能。


  何況趙臻臻嫁給柳覺白,對沈趙兩家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柳相現在牢牢與荀太後綁在一起。


  生,一起生。


  榮,一起榮。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長到陸挽君以為二人能夠“相安無事”回到王府。


  偏偏下馬車之前他又有了表情。


  “荀太後有意把南陽公主下嫁給宋儉讓,姑母的算盤打得再響也沒用。”


  沈昶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像是故意吊陸挽君胃口一樣,他說完徑自下了馬車,留下驚訝的陸挽君在馬車上。


  南陽公主下嫁宋儉讓,這怎麽可能?


  陸挽君頂著滿臉的不可思議下了馬車。


  當晚陸挽君失了眠,她想不通哪裏出了差錯,荀太後竟然想將南陽嫁給宋儉讓。


  分明上一世荀太後是把荀溫儀賜給宋儉讓,二人且還成了婚。


  第二天用早膳時,陸挽君眼圈周圍一片青黑,沈昶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就在沈昶又偷偷看她時,陸挽君冷著聲開口:

  “你不要又胡思亂想,給我扣不幹不淨的帽子。”


  思及昨天沈昶話裏話外的醋意,陸挽君直接將話題挑開。


  被戳穿心思的沈昶尷尬的移開眼,咳嗽兩聲清了清喉嚨。


  那句“我什麽時候亂給你戴帽子”被他強行咽下去。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


  沈昶今日休沐,不用上朝,也沒朋友宴請,隻能幾次三番在驚春園轉悠。


  在沈昶第三次站在陸挽君房門前逗畫眉鳥兒時,陸挽君終於讓別枝將沈昶請進了門去。


  陸挽君讓長素將她平素用的紙墨,往來的信件一一擺在書桌上,包括一些收的禮物。


  擺弄完成以後,長素被打發出門去,房間裏麵隻剩下二人。


  沈昶不解其意。


  “這些都是我往來的信件、平素收的禮物,你都查一查。”


  陸挽君坐在太師椅上,肅著臉。


  沈昶原本拿著同心佩的手不敢動了,眼睛也不敢再看這擺出來的信件一眼。


  他歎氣,皺起眉頭:


  “你這是做什麽?”


  陸挽君直接先手將自己洗得清白,沈昶當真是看那就是對她的不信任。


  二人成婚三月,因為“信任”二字爭吵不下三回。


  陸挽君不為所動。


  “你總疑心我對你不忠誠,你看一看有沒有與不該來往的人有來往就是。”


  能擺出來的信件當然都是敢公之於眾的,被陸挽君藏在楠木漆盒裏麵裝著的才是不能見人的。


  陸挽君這麽一說,沈昶更不敢看。


  他剛才一晃眼的功夫,看見了最醒目的幾個信封,是他當年“勾引”年幼無知的陸挽君寫的情書,他自己都沒臉看。


  “我沒有不信你。”


  沈昶當即服軟。


  趙恒那日告訴沈昶,若想早日贏得美人歸,最要緊的就是學會示弱,服軟。


  沈昶剛開始嗤之以鼻,後來等他酒醒之後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他猶記得他出征前,陸挽君無論如何不同意和她通信,可是他莫名其妙病了一場,在陸挽君探病時沈昶又提了要和她繼續通信的要求,之前態度還十分強硬的陸挽君紅著眼睛答應了。


  還有一次,他去江南治理水患之前數次對陸挽君示好,讓她應下自己同意成婚的請求,可是無論他怎麽威脅她,陸挽君依然不為所動。


  而他在荀太後為他舉辦的送別宴上替陸挽君擋了一箭,本來那箭隻蹭了皮,沒什麽大礙。可就在陸挽君來看他的時候他故意當著她的麵掉了兩滴眼淚,又說了幾句軟話,陸挽君當下同意嫁給他。


  他聽了,也不顧傷還沒好,當即就去請求荀太後為二人賜婚。


  賜婚懿旨還沒下來,沈昶便去了江南震災。


  於是京中關於二人的婚事傳著傳著就成了荀太後為了打壓攝政王沈昶,故意將宮女陸挽君嫁給他,折辱沈昶。


  這個謠傳是他快要回京時才從趙恒口中得知,他想去找陸挽君道歉時,文靖夫人又告訴他陸挽君在婚禮之前突然悔婚,是荀太後壓著她嫁進的王府。


  因而沈昶心裏起了一個疙瘩。


  後來他對陸挽君越來越好,希望陸挽君能夠回心轉意。


  但他一直沒敢拿陸挽君婚禮前的悔婚去質問她。


  他怕得到的答案會毀掉他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深情。


  “你若是信我,怎麽從來不問我為何在成婚前三日為何反悔?”


  陸挽君睨眼,眸色清冷。


  話也寒人心。


  沈昶被戳破了長久以來的心思,麵上柔和的笑一瞬間僵住,一時不知所言。


  他沒料到陸挽君會主動提出此事。


  他扶住書案,勉強鎮定。


  “你希望我問嗎?”


  沈昶反詰陸挽君。


  有了新棉絮的人還會翻開破爛的棉絮找虱子嗎?


  不會的。


  沈昶從來都是個圖現世安穩的人。


  換句話說,他懂得知足。


  但偏偏眼前人不想讓他知足。


  陸挽君希望二人是坦蕩蕩的,幹淨利落的。


  陸挽君垂下眼瞼,借濃且長的垂睫蓋住眼底情緒。


  她在醞釀合適的語氣。


  她還沒開口,先聽見沈昶拉長了的聲線:

  “挽君你今日故意把這些擺出來,是想試探我到底會不會看你的來信,還是想借此給我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沈昶成功反將一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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