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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來往書信

  他唇角微微翕動,眼皮抬起又垂下。


  茶水被一飲而盡。


  陸豐年嗬嗬兩聲,眉一彎,眼角的皺紋明顯起來。


  “陸媽媽,記得。”


  陸挽君敢直接問他,說明她的手中已經有了他和陸媽媽聯係的證據。


  與其說謊被戳破,不如坦白承認。


  陸挽君氣息明顯漏了一息。


  她鄭重的抬起頭,目光看向陸豐年。


  “陸大人,你為什麽和陸媽媽聯係至今?”


  或許是怕陸豐年不說實話,陸挽君又加重語氣:

  “這些年你一直在金銀上資助陸媽媽,陸媽媽作為我陸氏僅存的老人,陸大人與她聯係,不怕惹人耳目嗎?”


  陸挽君在來到陸家之前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如此順利的見上陸豐年,這種時刻她也忘了謹言慎行。


  陸豐年眼簾半闔,嘴角上揚,狹長的眼睛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


  “惹人耳目?娘娘不如告訴臣您究竟想知道什麽,不必在這裏拐彎抹角。”


  他話一落地,室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住了。


  兩人端坐對側,誰也沒有動,眼神在空中博弈,各懷心思。


  “陸大人爽快。”


  陸挽君忽然笑出聲。


  忽然,她眼神凜厲如刀,直直砍向陸豐年。


  陸豐年在這眼神下強作鎮定,他並不是怕陸挽君的眼神,隻是透過陸挽君的眼神,他怕看見千千萬在戰場上廝殺卻回不到京城的百姓!

  當年塞外的風也如到寒刀,刀刀割在人的臉上,連呼吸都粗重不堪。


  是陸寄山,把他從塞外拖回了城。


  “陸大人,陸媽媽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陸挽君的聲音打斷了陸豐年的回憶。


  “沒有關係。”


  陸豐年看著陸挽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陸媽媽的死和他的確沒有任何關係,他是在沈昶將陸媽媽的骨灰送到山陰蘭亭之後才得到的消息。


  不過,他大約知道陸媽媽因什麽而死。


  “沒有關係?”


  陸挽君聲音拔高,皺起了眉。


  她不肯相信。


  “嗯。”


  陸豐年坦率點頭。


  “那陸媽媽因何而死?”


  陸挽君緊接著追問。


  她問話的眼神一動不動鎖在陸豐年的麵上,不錯過他臉上絲毫的情緒變化。


  陸挽君早些時候跟在趙太妃身邊學過表情答疑。大抵是通過觀察別人麵上的表情來推測那人口中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她在宮人身上,乃至是荀溫儀,南陽身上都試驗過,準確率相較於其它來說還是較為可信。


  陸豐年是張愁苦臉,不笑是唇角自然下斂,又是丹鳳眼,眼睛細而狹長,裏麵除了坦誠,一無所有。


  總之,他麵上平靜得沒什麽情緒波動。


  陸挽君想,若是陸豐年說謊也能做到如此鎮定,那隻能是他天生能成大器。


  “王妃娘娘都不知道的事情,臣一個外人怎會知道?”


  陸豐年笑著反問陸挽君。


  這話聽得陸挽君心神一凜。


  她沒敢接話。


  陸豐年也不戳破陸挽君與陸媽媽私下見麵的事情,而是道:

  “王妃娘娘若是想弄清楚陸媽媽的死因,不若回去問問沈王爺,他比老臣更清楚。”


  陸挽君徹底沉下臉。


  “你什麽意思?”


  陸豐年剛才的話裏麵至少包含了兩個信息,第一,他和陸媽媽的死沒有關係,第二,沈昶有可能是間接害死陸媽媽的罪魁禍首。


  “如果娘娘聽過了王爺的解釋,不如也聽聽老臣的解釋。”


  陸豐年不答她的話,反而自說自話。


  “老臣與陸媽媽取得聯係是在五年前,老臣起複的前一年,那年陸媽媽在蘭陵被老臣的人發現,帶回了府中。從陸媽媽口中老臣才得知原來一直有人私下冤枉老臣是陷害陸將軍叛國投敵的人。”


  “老臣隨陸將軍出生入死,肝腦塗地,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況且陸將軍本來就是被冤枉的,老臣回京之後一直為陸將軍奔走,可惜沒有取得半點效果……”


  陸豐年邊說變搖頭。


  陸挽君靜靜聽著,陸豐年話裏麵的版本與沈昶以及李五筒的版本大不相同,她隻耐心聽著,甚至麵上半點不耐也不曾有。


  “老臣向陸媽媽解釋之後,出錢資助陸媽媽查當年的真相,直到陸媽媽出事前一個月,老臣與陸媽媽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係。”


  陸豐年簡單交代了他和陸媽媽之間的聯係。


  “王妃娘娘若是不信,老臣還有與陸媽媽之間的書信往來,一會兒王妃娘娘離去,自可帶走親自查看。”


  陸豐年又下了一劑猛藥。


  在聽見書信時陸挽君倏地抬起頭來。


  或許是害怕陸豐年改變主意,陸挽君立即開口道謝:


  “那本宮先在這裏謝過陸大人。”


  有書信作為證據總比空口無憑胡說八道來得好。


  陸豐年笑笑頷首。


  “大人可知道陸媽媽這些年調察,有沒有查到過什麽?”


  陸豐年向陸挽君亮了底牌,在麵上陸挽君就不能再名正言順的質疑陸豐年的為人。


  她隻能把他當做暫時的盟友。


  陸豐年苦笑著搖頭。


  “陸媽媽勢單力薄,就算是有老臣在其背後為她提供一定的銀兩支持,她以平民身份想要查到當年的真相幾乎是不可能。”


  陸挽君聽見這話,麵沉如水。


  她正是因為知道陸豐年說得有道理,才未出聲反駁。


  她哪怕是當了沈昶的王妃,手上取到了當年大理寺的案宗,要調察當年的事情也找不到任何的頭緒。


  陸挽君罕有的沉默下去。


  “不過……”


  看陸挽君沉寂,陸豐年又突然勾起聲音又提起話題。


  “不過什麽?”


  陸挽君果斷追問。


  “不過陸媽媽曾在信中隱約提到王府兩字,京中不管是異姓王還是宗室王爺,都不是獨一家,要想弄清楚陸媽媽口中的王府到底是哪一家王府,可能就需要王妃娘娘仁者見仁了。”


  陸豐年是個狐狸,他故意把範圍縮小到王府上麵,要是說他清清白白,沒有一點兒挑撥離間的意思她是不信的。


  陸挽君站起了身。


  她向陸豐年福身。


  “陸大人願意慷慨贈信本宮感激不盡,時候也不早了,本宮也該打道回府。”


  陸豐年沒留她。


  等到陸挽君走到門邊時,她忽然轉身,唇角勾起笑:


  “陸大人,別忘了要給本宮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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