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很奇妙的感覺
牛漢生人如其名,是一個頂著牛角的黃牛,不光有兩個燈泡一樣大的鼻孔,還有一雙很能唬人的目光,目光所對的是一隻黑尾巴的黃鼠狼。
黃鼠狼名叫周通,是匯通公司的副總,分管人力和財務,他年紀不大,帶著個眼鏡,頗有一副書生卷氣,若是放在大街上遇到,方雲麒似乎很擔心他和自己求道,一語成仙之類的。
“我來帶你回憶一下。”方雲麒開門見山,“去年這個時候,一個叫做張悅的會計,在你們公司工作了有兩三年的時間,突然,一筆賬出現了問題,導致她欠了公司二十萬。怎麽樣?有印象嗎?”
黃鼠狼明顯一愣,隨後很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大黃牛牛漢生,才撫了撫眼鏡框說道,“哦,你這麽說的話,我就有些印象了……這個事情是我處理的,怎麽了?她現在在貴公司嗎?”
方雲麒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隻是有一些和她有關係的事情需要詢問一下。”
“哦……”黃鼠狼周通尷尬的笑了笑,“是什麽事情呢?”
“這筆錢的去向,還有為什麽她會欠下這筆錢。”方雲麒露出了一個很友好的笑容。
“這是……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情吧?我覺得沒有什麽必要告知。”黃鼠狼的汗都能清楚的看到從鬢角流了下來,他接著擦拭眼鏡的功夫,擦去了汗滴。
“作為上一級公司,我們自然是要了解和調查一些財務狀況的,對吧?”一旁的小狐狸坐不住了,她也能感覺出來,對方正在隱藏著什麽。
“什麽事情?不方便說?”黃牛轉頭問道。
“也不是……”黃鼠狼有些哆嗦了。
“據我了解和猜測的話,這件事情其實也不難,就是看周先生想要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了。”方雲麒很平靜,“不過我可事先說好,我說出來和你說出來,是有很大差別的。”
“這……”此時的周通,汗如雨下,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和自己有關係,看著方雲麒的表情,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他一定知道,如果如實告知的話,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可即便是這樣,他已經騎虎難下了,對方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不可能輕易離開這裏。
“不如這樣,我先和周總說一下有什麽區別吧。”方雲麒並不著急,攻破一個人的內心,需要很多的步驟,“如果你現在說呢,聽到的人也隻有會議室的人,如果要說我的話,我會說的很慢,因為青山的律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轉頭看向那頭滿臉詫異的老黃牛,“嘶……青山在北侖的下級公司有很多,棄了的也有很多,想必牛總也不希望我們聯合商會的這一樁美談因為這樣的一件事情,耽擱下去,對你對青山對匯通,都是一個不小的損失,不是嗎?”
這句話說下去,老黃牛氣的直接站了起來,露出了他穿著T恤也遮擋不住的大胸肌,對著身旁的黃鼠狼咬牙切齒得說道,“兄弟,你我共事這麽多年,沒什麽大步了的,有什麽事兒你直截了當說就行了,這聯合商會可不是小數目,二十萬的事情,大不了咱們錯了就認栽,老子掏錢補。”
黃鼠狼攥緊了拳頭,他尷尬的看著方雲麒,“事關重大。”
“當然事關重大,不然我也不會將你叫到這裏了。”方雲麒說道,“是不方便的話,旁邊還有隔間。”
“借一步說話。”黃鼠狼站了起來。
沈曼想要跟過去,被方雲麒攔了下來,“我能處理,你配好牛總。”
“好。”沈曼微微一笑。
方雲麒帶著黃鼠狼走入了會客廳,這裏有寬大的沙發和足夠的空間,二人各坐一旁,看著彼此,方雲麒伸出手,“可以說了嗎?”
“那筆錢……是我做的賬。”黃鼠狼開口了。
“也就是說,是你陷害的?”方雲麒問道。
“是的。”黃鼠狼承認道。
方雲麒皺了皺眉,“我沒明白,現在這個社會,你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二十萬的債務放到了一個女生的頭上?她縱使再怎麽蠢怎麽笨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給你還錢啊。”
“我控製了她。”黃鼠狼說道,“之前我一直在幫她護賬目,當然,之前做假賬也是我教的她。”
“一共做了多少?”方雲麒平靜地問。
“不知道了,但是總數不會超過三十萬,哦,我說的是她到手的數字,做賬的數字太繁瑣了。”黃鼠狼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之後我就將她的這些記錄全部收集起來,以此來威脅她……成為我的情婦,繼續為我做賬。”
“果不其然。”方雲麒笑了笑,張悅的照片他見過,那種女人確實會讓男人有很強的占有欲,“那為什麽是這一次?為什麽偏偏要二十萬?”
“因為我需要二十萬來付我的房款,僅此而已。”黃鼠狼說道,“之前因為墊資的問題,我的錢已經放到了工程款裏麵,收不回來,當時爛尾樓的錢也沒有到位,拖欠了小半年,那時候還打過幾場官司,出了幾條人命,我不敢耽誤款項,隻能從賬目裏麵做文章。”
“什麽時候的事情?”方雲麒立刻問道,“什麽官司人命?”
“那棟爛尾樓的事兒,當初青山集團要六個月才能到工程款,但是匯通著急開工,所以就瞞著那些工頭開了工,結果結不了帳,不結賬下麵的人肯定要鬧,這一鬧就出了事兒,一個家裏媳婦重病的工友一毛錢都拿不到,媳婦耽擱了兩個多月,死了。這一下就刺激到了他,索性就在爛尾樓裏吊死了。”
“在爛尾樓二層的隔間裏麵?”方雲麒壓著眉問道。
“你怎麽知道?”黃鼠狼一驚。
他已經很久沒有摸眼鏡了。
方雲麒心中思索了片刻,繼續問道,“那個死了的人叫什麽?”
“這就不知道了。但是因為這件事,當時匯通打了很多官司,最後不了了之了。就是因為這個人死了,公司和警方開始倒查,我才以二十萬的借口,直接將張悅驅逐了。”
“之後呢?”
“之後就沒聯係過了,聽說這二十萬的來源,其中的一部分就是她從一個包工頭手裏拿來的,那些可都是要發給工人的錢,據說後來還有人因為這筆錢去找過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黃鼠狼推了推眼鏡。
方雲麒站了起來,“多謝。”
……
儼然這些都不是巧合。
死者的位置和之前死的工人都在同一個房間,而張悅的死現在想起來和上吊區別不大,鐵鏈穿過鎖骨,是曾經有過的刑罰。
整個事情都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感覺,讓方雲麒的猜測有了印證。
黃鼠狼略顯疲憊,他經曆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時光,眼神飄忽了許久才問道:“你還想知道什麽?”
對方的態度很好,方雲麒也沒想為難他,“暫且就到這,如果我還有想知道的,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那這件事…”黃鼠狼並沒有離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他們。”
方雲麒隻是露出了一個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你怎麽會想到和這些事情有關的?”回去的路上,沈曼手握著方向盤,側過頭來問道。
“你居然在公司也能洗澡,看來監控還是沒有全麵覆蓋啊。”方雲麒納悶,“難不成現在辦公室裏都有衝涼的地方了?”
“肯定啊,不光是洗澡的,六樓還有做spa和按摩洗腳的地方呢。”沈曼撇了撇嘴,“負一還有遊泳池,虧你還是這個公司最大的股東,有什麽都不知道。”
“有個知道的就行了。”方雲麒不以為然,他看著窗外,“今天的董事會,你們吵起來了?”
“也不算,你大伯那麽凶,嚇死我了。”沈曼嘟著嘴。
“你死的時候最好死外麵,我不想家裏有血。”車已經停在了家門口,方雲麒下了車正要回家的路上,被沈曼叫住了。
“喂!”她也走了下來,“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什麽?”方雲麒正在手機上快速回複信息。
“你怎麽會想到和匯通有關係的?”
“感覺。”丟下了兩個字,方雲麒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