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改變
“羅娘身邊的那個男人可能和你的親生父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的那種。”祝瀟瀟對著月白說道，“而你的父親現在大概已經出了意外了，整個人的存在直接被現在這個人頂替。”
月白雖然依然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和平常不同，現在的月白並不是平常的樣子，他實際上茫然得很，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你…我…”月白一臉懵逼地看著祝瀟瀟，也不知道反沒反應過來，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卻滿眼茫然地看著祝瀟瀟，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這是真的？”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因為在他的印象當中，祝瀟瀟開口說出來的話，從來就沒有錯誤。
倒也不能這麽說，祝瀟瀟說的話其實也是有錯誤的，但是放在當時的情況下都並沒有什麽問題，甚至稱得上是奇形怪狀的最優解。
對於月白憋出來的這句話，祝瀟瀟也是少見的沒有生氣，反而踮起腳來摸了摸月白的頭，月白也順從地低下頭來給祝瀟瀟摸了摸。
歎了一口氣，祝瀟瀟說道，“其實他們兩個找過來本來就沒有什麽好意，雖然有些事情是真的，但是更多的東西其實你不用相信。如果你不想接受這些東西，可以讓我和任清燁幫你處理，你不用理會。”
抿了抿嘴唇，月白搖了搖頭，“這終究是我的事情，我不能不去麵對，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所以還是得依靠你們。”祝瀟瀟點了點頭，對月白這樣的選擇也沒有什麽意外的。
畢竟月白這樣的性格，出現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奇怪。
“好，既然你這樣想，我也不攔著你。”祝瀟瀟看著月白，笑了笑，說道。月白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從此之後，姓周的男人和周梁氏就再也沒有單獨見過月白，見到的時候旁邊不是任清燁就是祝瀟瀟，哪個人都不是好惹的。
姓周的每天都在心裏罵娘，但是麵對著這兩個人，他又隻能笑臉相迎。
周梁氏相對於他來說待遇就高了很多，至少每次祝瀟瀟都會給她準備一些吃的，還有茶水，兩個人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吃吃茶，偶爾說一些刺繡之類的，或者別人家的八卦。
月白每一次都像是沉默的雕塑一樣，守在祝瀟瀟的不遠處，但是因為一直都不怎麽動，也不說話，所以存在感很低。有的時候周梁氏都不會注意到他，興致勃勃的和祝瀟瀟談論一些現在流行的東西。
祝瀟瀟見識很多，所以對於一些事情總歸有比較獨到的見解，這讓一直都沒有什麽人可以說話的周梁氏更是著了迷一樣，每天都來找祝瀟瀟，連夫君都冷落了下來。
月白把這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默默地把自己的心裏麵主線站的位置調整的更高，以防自己哪天不小心得罪了祝瀟瀟之後被她整得慘兮兮還什麽都不知道。
就像那個自稱是他父親的姓周的男人一樣。
原本這個男人看不上女人，覺得女人不能成事，甚至懶得和女人說話。但是一連這麽多天自家夫人都直接奔著祝瀟瀟就去了，晚上回來連問候他一聲都沒有，每天早出晚歸的，看著比他都忙。
最初他還沒覺得怎麽樣，甚至玩得更瀟灑了。畢竟家裏沒有黃臉婆管著了，可不就是放飛自我了嗎？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覺得沒意思，越來越覺得生活沒有樂趣，好像缺少了什麽一樣。
“夫人現在什麽情況？”終於有一天，他想起了自己的夫人。於是第一次直接從花樓裏麵趕回家裏，問著夫人院子裏守門的丫頭。
丫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回老爺，夫人如今每日去尋祝姑娘，快活的緊。”然後就直接繼續打掃了。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讓他家老爺開始懷疑人生了。
可不就是懷疑人生嗎？
古代女人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的，以夫為天，以夫為綱，沒有丈夫好像就活不下去了一樣。
從周梁氏加入府中之後，他也是這樣感覺的。每天回來都能得到周到妥帖的照顧，洗澡有人預備好了熱水，看書有人點蠟燭研磨，想喝水有人遞水杯到手邊…
總之方方麵麵都很舒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也很方便，但是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了…
衣服還是每天漿洗過就送過來，疊的工工整整的放在臥室裏麵，睜開眼睛就有丫頭服侍，甚至早晨有需求了直接就能拉過來一個解決需求…
這不是很好嗎？
他問自己。
這難道不是夢寐以求的日子嗎？
快活似神仙，在哪裏都可以隨時滿足自己，隨時享受，這有哪裏不好？
但是看著放好卻沒有絲毫溫度的衣服，回來之後沒有了的噓寒問暖，很久沒看到的湯湯水水…
各個方麵，總覺得好像生活水平下降了一個層次。
看不出來，但是感受頗深。
祝瀟瀟之所以這樣處理月白這件事情，是因為這兩個人剛好在這裏，可以把另一個時間線上的仇報一報，另外就是任清燁已經在準備最後一戰了。祝瀟瀟幫不上什麽忙，又很無聊，所以拿這兩個人尋樂子罷了。
不過尋樂子的過程當中，祝瀟瀟驚奇的發現這個周梁氏居然真的對於枕邊人的改變和算計並不知情，整個人天真單純的樣子，還有些怯懦，搞得有時候祝瀟瀟都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小朋友一樣…
至於姓周的這個男人，祝瀟瀟直接冷處理。一邊每天和他妻子聊的熱火朝天，一邊根本就沒人理會他。這讓他直觀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落差。
而這種落差居然是來自於他一直以來都看不起的女人，更離譜的是起因是因為他不是女人。
周梁氏也因為每天過來和祝瀟瀟聊天，無意中受到祝瀟瀟影響很深。這種影響她自己沒什麽感覺，但是不管是祝瀟瀟還是月白，亦或是任清燁在內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隻是不說而已。
像往常一樣，周梁氏回家，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沒想到一打開門看到的竟然是丈夫的那張臉。
他穿著一身靛藍色的長袍，雙手負在身後，正麵對著她，表情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好像有點抽搐的樣子。
周梁氏有些擔心的上前一步，微微伸出手來，問道，“夫君，你…”怎麽樣了？
沒想到後麵的內容還沒說出來，就看到夫君直接一個屁股蹲兒坐在了地上。這一下，不止周梁氏麻了，他自己也麻了…
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周梁氏伸出去的手有些尷尬地蜷縮了一下，慢慢地收了回去。
姓周的目光就跟著周梁氏的手，看著她一點一點地把手收了回去，沒有火急火燎地跟過來扶著他站起來，反而不看他，直接左顧右盼著離開了這裏！
這！怎麽可以！
他出離憤怒了。
因為被忽視，因為被照顧習慣了。
從來都是這樣的，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當他已經形成習慣的時候，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祝瀟瀟其實是故意的，而周梁氏，也就是羅娘，她確實是無意的。她隻是因為看到這樣的場麵替自家夫君覺得尷尬而已。遇到尷尬場景的時候盡量躲開，體貼一點，不要讓人覺得自己被看到了而覺得尷尬，就當做沒看到一樣離開，才是對人最大的尊重。
這話是某一次祝瀟瀟和周梁氏兩個人正在花園裏麵喝茶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刺客，大白天的穿著夜行服，看上去就非常努力地爬牆上，又閉著眼睛從牆頭上跳進來，摔得時候可以說是驚天動地，隻要不是耳朵有問題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的程度…
就算是耳朵有問題的，大概也會以為是地震了吧…
周梁氏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難免有些好奇，於是祝瀟瀟才發表了這樣一番言論。誰能想到之前祝瀟瀟不過是隨口胡扯，居然就真的能夠糊弄到周梁氏呢？
不過真的糊弄到了倒也是意外之喜。
“夫人，我的腿，好像摔裂了…”
周梁氏半夜突然被丫頭叫了起來。
平常脾氣都非常好的周梁氏陰沉著一張臉看向把她叫醒的丫頭，問道，“有什麽事情？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明天你就可以走了。”
丫頭臉色一白，直接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夫人！是老爺！不知怎的了，半夜突然發起熱來了，叫了大夫過來，說老爺是摔倒了，說什麽大腿骨裂？”說著，小丫頭也糊塗了起來，說的倒是很清楚。
小丫頭不懂，但是祝瀟瀟懂啊！和祝瀟瀟聊了這麽久的周梁氏自然也明白一些。
想了想剛剛看到的事情，她決定一定要維持住自己的形象，絕對不能再丫頭們的麵前露出這樣的笑容。
於是繃住，說道，“你們先下去吧。”直到確定了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後，周梁氏才捂著嘴巴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笑到打嗝，這還是周梁氏第一次這麽不顧儀態的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