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軍中
太子這番話自然對歐陽慕沒什麽影響，他再在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因為第二天賜婚四公主和周辰溪的聖旨就下來了。
隨之而下的還有要求三皇子去江南剿匪的聖旨，時間是四公主婚後。
四公主的婚期定在年底，也就意味著三皇子今年連在宮中過年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歐陽慕，聖旨下來的第二天，就以去探望師傅為名離開了京城，又在半道改路，到了江南。
前世那些共同開創盛世的兄弟們，他自然要去尋找，同時他也要給三皇子找點麻煩，至於三皇子有沒有命活著，那就不知道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趙崢玥已經來到了邊城，邊城也就是鎮南軍駐紮之地身後，出邊城之後便是一片大草原，鎮南軍便在這片草原一駐紮。
近在咫尺的時候，趙崢玥竟然緊張了起來。
“少爺，今晚我們住客棧？”
“嗯，洗個澡睡個好覺，明日我們便到了。”
趙崢玥看向北方，想起前世後來父親許多兄弟的下場，是因為自己才讓他們餘生過得那般不容易，這次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你們聽說沒？鎮南軍被放棄了。”
“誰說的？”
“這還不明顯？你看多久了，朝廷連糧草都沒有送過。”
“嗨，要我說，鎮南軍鎮南軍，一直駐紮在我們這大北方草原，說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笨啊，肯定是那位想告訴鎮南王不合時宜呀，南北可是恰好相反的。”
“不管怎麽說，這些年可一直都是鎮南軍在保護我們呀，要不然我們哪裏有太平日子。”
“話是這麽一個說法，不過上麵哪裏會關心我們這群老百姓的死活，還不是為了自己嗎？”
“我說老李頭，你一個打鐵的，說話這麽大膽？不怕被砍頭啊！”
“嗬，天高皇帝遠，我怕什麽？”
剛踏入客棧，一群吃酒聊天的人們便吸引了趙崢玥的注意力，這個老李頭她前世也曾見過。
老李頭是一個打鐵匠，手藝頗高，又因為娶了五個老婆都死了，還擔著一個克妻的名聲，在邊城也是一個人物。
前世她也以為這人不過就是手藝好了些，打造的武器好用了些，如今再瞧，竟然是個擁有七竅玲瓏心之人。
是啊，天高皇帝遠，鎮南軍不被帝王所喜，如今父兄又不見蹤影，這十萬大軍靠什麽活著。
前世那些因為自己認了周辰溪的將士們，是否也因為早就看透了，他們如果堅持不從，連活下來都很難。
是啊，周辰溪在她之後過來的時候，是帶了棉服和酒的，真是可笑，前世自己有多麽遲鈍才沒有發覺。
“哎呦，兩位客官，請進。”
看到兩個生麵孔，大家都閉上了嘴，邊城環境惡劣，尤其接近冬天，更是如此，生人也少之又少。
突然出現一個白麵書生，大家都有幾分好奇。
“客官是堂食還是住店？”
“住店。”
“好嘍。”
“門口有兩匹馬。”
“您放心，好料伺候著。”
“謝了。”
被眾人看著，趙崢玥也沒有什麽不自在，她大方的坐下，：“先給我來一份五香牛肉，爆炒羊腸，一壺燙好的好酒。”
“哎呦，客官麵生，怎對小店特色如此了解？”
“聽家中長輩常常提起。”
趙崢玥笑了笑，放了一兩碎銀在桌子上，：“小二哥可不要看我眼生就拿普通酒騙我。”
“哪敢哪敢，本店誠信生意。”
荷葉看著似乎是變了一個樣子的小姐，張了張嘴，卻什麽都不曾問，越是靠近這邊，小姐的心情就越好，她想小姐比起京城一定更喜歡這裏。
可她沒想到，隨意踏進來的一家店，小姐都如此熟悉，想來消失的王爺一定和小姐說過許多吧。
其實並不曾，這都是前世父親的部下帶自己來過罷了，因為都是父親喜歡來的地方，可惜那時候自己心不在。
趙崢玥看出荷葉的想法，也不曾去糾正她，沒有必要也解釋不了。
“各位剛才說的話題，我覺得非常有道理。”
酒過三巡，趙崢玥大方的同客棧裏吃飯的人分享著這價值不菲的好酒，自然也熟悉了起來。
“你這少年，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不過我看你這通身氣質，怕是明日便要出城吧。”
“好眼光。”
趙崢玥看著看向老李頭。
“天子派來的？”
“不是。”
“那就是自己來的，看家人？”
“差不多吧。”
“若不是鎮南將軍隻有一個兒子，我都以為你也是了。”
“哦，為何？”
“像。”
像？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像自己的父親，還是從一個陌生人口中聽到。
“是嗎。”
“哎呀，這老頭，又喝多了，不好意思啊，這位少爺。”
老李頭的同伴一把拽過他，：“那個，他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家。”
這一晚，趙崢玥睡得很不安，她夢到了父兄，夢到父親責怪她怎麽把鎮南軍交給了旁人，夢到哥哥質問他，為何把鎮南王府逼入險境。
她回答不了，她想開口問問他們，可還好，可她什麽都說不出口，似乎是被誰封住了嘴一般。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
“荷葉！”
“小姐，沒事吧？”
“無事，抱歉，嚇著你了。”
“小姐，沒事的。”
“荷葉，幾時了。”
“辰時。”
“辰時了，你再睡一會，我出去走走。”
“小姐，我陪你。”
“不用了，我一會便回來。”
趙崢玥走出客棧的時候，大街上已經有些賣早食的鋪子開了門，門前三三兩兩都是要去學堂的少年在排隊。
對於邊陲小鎮的人們來說，讀書是改變命運的機會，隻要離開這裏，便可以不受戰爭的幹擾。
她拚命想離開京城，來到這裏，是為了改變命運；這些孩子，父母拚命掙錢送他們讀書，離開這裏，也是為了改變命運。
她竟不自覺的跟著這些少年走了一路，來到了一座書院前，裏麵朗朗讀書聲讓她清醒。
她不喜歡皇位上那個人，可她身為鎮南王府之人，必須保護好每一個百姓不被迫害。
這一刻，她似乎才理解父兄，理解祖母，為何能夠在失去夫君後還看著兒子孫子走上戰場，又為何同意自己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