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偽愛
“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會愛上你的，一切隻是你自作多情罷了，我從始至終都隻是憐憫你，雖然第一眼見到你有一些鍾情而已，但是後來事實告訴我，那隻是我的錯覺。”柳素月道。
“我都快要死了，還得不到你的愛，其實我很卑微對吧。”方和玉道。
“人到死了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位置呢。”柳素月道。
“你是第一次把話說的這麽絕，這麽難聽的。”方和玉笑道。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柳素月道。
“在我最後的時光裏，我希望你可以陪著我，好嗎？就一次了，人生最後一次了。”方和玉道。
柳素月啞言。
“母後，就知道你在這裏，和這個賊寇！”突然，一陣說話聲響起，鳳暮顏走了進來。
見他來，方和玉忽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令牌，扔給了鳳暮顏，道：“江山還你，我就是過客，來坐了一趟這大晟江山而已！”
鳳暮顏訝異：“你突然不爭了？”
“我快不行了，南國皇室隻有兩個皇子，他還在駐守南國，江山是衡將為我所爭的，我其實不需要，還你！”方和玉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行也善，你現在的樣子，我會記在心裏的！”鳳暮顏道。
“隻是近幾日先借你母後一用，我他日定會豪發不傷的還給你。”方和玉道。
忽然，一個人影飛速閃過，一把來到床前拎住了方和玉的衣領：“借？能借給你嗎？她是朕的！”
“父皇，你又化成人形了？”鳳暮顏道。
“朕著急，逼出了人形！”鳳朝修道。
“她也曾是我的妻！”方和玉道。
“你的妻，你配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個什麽德行？”鳳朝修道。
他的確一幅不好看的樣子，衣衫不整，瘦如枯骨，麵色萎黃，眼窩深陷，病入膏肓，整個一個癮君子兼大病之人，曾經英俊驕傲的他變得像一個廢物，雖然他的眼眸還會無盡風流邪魅，可比他更有君子氣概的人比比皆是，他現在連鳳朝修都不如了，像個墮落天使。
“就容她陪我幾天，最後幾天。”方和玉央求道。
“就陪他吧，實在太可憐了，我心有憐惜。”柳素月道。
雖然不是已愛的名義，但是這已經足夠了，起碼最後的日子裏能日夜見到她了，死而無憾。
“好吧，你可以陪他，但是不能有任何肌膚之親，這是我最大的包容了。”鳳朝修道。
似乎是感覺自己要化龍了，鳳朝修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十月廿十，大晟複國，以仙帝名號，建立了嘉耀盛元，以陰陽兩曆為曆法，計算年月。
方和玉約了柳素月去涼亭。
涼亭內擺放著一架琴，似乎是要彈琴互聽。
自他見她的那日起，他沒有給她彈過琴，她也沒有給他彈過琴，正好餘生這幾日，時間空餘，再沒有政事纏身，他們可以聽琴奏樂共享了。
柳素月抵達了涼亭，卻不見他蹤影。
正當她想撤離的時候，忽然，漫天繁花降落，一襲白衣翩翩而至，從身後攬了她。
熟悉的古龍氣味兒，喚醒了她的記憶。
一如初見般，他翩翩而至。
“我們不能有肌膚之親。”柳素月道。
“怕什麽，他現在又不在。”方和玉說道。
柳素月怔然。
“你想起來了嗎？”方和玉說道。
柳素月點了點頭。
“我們初見的時候，就是我救的你。”方和玉淺淺的說道，“就是那匹馬快要撞上你，就是那支箭快要射中我，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柳素月道：“原來都是你！我一直以為是鳳朝歌，我至今還沒明白你們為什麽長得一樣。”
方和玉道：“他？他是我的替代品呢，我才是真正的大晟皇族。”
“你和朝修才是親戚，才是兄弟！”柳素月道。
方和玉道：“你知道的太晚了，可我也是現在才告訴你。一直以為你聰明如雪，可以料到，什麽事情發生了，沒想到你僅僅是秀外慧中，到現在才知道真相。我也真是瞎了眼，怎麽能看上你？我的心更是不由自己，見到了你，再也愛不上別人了，你是如此的普通，卻不知道你有什麽魔力，迷惑了又一個又一個的男人為你傾倒，你把我迷的團團轉，最後自己又脫身走開了，我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還是你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到底什麽才是你的真麵目？你到底愛著誰？我真想扒開你的心看一看。”
柳素月搖搖頭，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愛誰？或許都不愛吧，但或許都愛吧！在我心裏，我一直以為愛是一個人的，沒想到我卻可以把它平均分開，雨露均沾。我怕是最不守婦道的女人了，心裏住著好多人，身體比那煙花女子還要淩亂。”
方和玉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是這麽的普通啊！到底有什麽可值得迷人的呢？你簡直就像我吃的罌粟，令人無比的上癮，我真的巴不得把你抽筋剝骨，生生的吞進肚子裏，我就愛你，愛到這種地步！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柳素月道：“我什麽也沒做啊！你們究竟為什麽要前仆後繼？”
“月兒，你很花心啊！這麽多男人，我就不相信你能都動不了情，無論是哪一個，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對於你來說。”方和玉道，頓了頓，繼而又道：“隻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愛不愛我，就這一點，我至今還沒有看透，但我相信你肯定動心了。”
柳素月道：“我連自己都不了解，怎麽去了解你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愛著誰？”
方和玉道：“該不會真如你所說吧，你每一個都愛了，隻是分量的不一樣，所以在你心裏，我究竟排第幾？”
柳素月啞言。
她最愛的人是誰？她好像從沒有問過自己，對於感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即使淩亂的又是整潔的，這些男人在她心中都有愛，隻是愛的不一樣，愛的多少也不一樣。
到底誰才排在第一？
但她清楚的是，方和玉肯定不是她最愛的。
鳳朝修和流蘇，她究竟最愛的那一個？難以抉擇！
“我不知道。”柳素月掙紮出他的懷抱。
其實，柳素月不愛他，是因為她奉獻的太多了，無論是從擋劍開始，還是從給他喂血開始，全部都是她在為他提供保護服務，愛的不夠均衡，隻付出不收入。
對於流蘇，是因為她實在值得他心疼，心疼的心疼到愛上了她。
所以流蘇是特殊的，讓她覺得十分有男子氣概。
至於鳳朝修，起初也是因為不忍心看見她受傷害，後來則是與他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生了愛。
她都愛，她也都不愛，隻是她仿佛沒有深愛過一個人，都是淺淺的淡淡的，愛如清湯寡水，沒有驚心動魄，沒有濃重的山盟海誓，所以最終哪個才會跟她產生轟轟烈烈的愛？
她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
她真的花心嗎？不，她一點也不花心，都是淺淺的愛過了，愛過了，恨過了就罷了。
方和玉道：“到底誰才能真正走進你的心裏，不是偽愛？”
“不，都是真愛，沒有一個是偽愛。”柳素月說道。
“真愛？至愛呢？摯愛呢？”方和玉說道。
“至愛是流蘇，摯愛是鳳朝修吧。”柳素月答道。
“但願在你心裏真是如此吧！”方和玉道。
“月兒，你糊塗啊！”方和玉道。
柳素月被批評了，羞愧的低下了頭。
方和玉攬了她，坐到了琴邊。
“我彈一曲，予與卿聽。”方和玉道。
言盡，方和玉彈奏樂曲。
柳素月第一次聽他彈琴，自然是洗耳恭聽。
一曲畢，方和玉央求道：“你也彈一曲給我聽吧！”
柳素月點了點頭，道：“請君聽好了！”
言盡，柳素月拿出自己閨閣學會的技藝，悠悠的彈奏了起來。
一曲鳳求凰，流暢自指尖彈了出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方和玉隨琴歌曰。
曲畢，柳素月笑道：“本應是男子彈於我的，如今我彈給你。”
方和玉道：“如此甚好，多謝月兒精湛的琴藝了，本王身心愉悅。”
第二日，柳素月被方和玉帶到了許願樹下。
將備好的桃符掛到了樹上，柳素月許願道：“祝方和玉來世可以落得好投胎。”
方和玉的願望是，但願月兒身體安康，平安無恙。
柳素月道：“流蘇也想帶我來許願樹，沒想到你先一步比他來到了許願樹。”
方和玉不悅的說道：“這幾天在我身邊，就是我的人，不要提及別的男人。”
柳素月愣了愣，點了點頭，道：“好。”
方和玉吻了她的額頭：“凰很乖，為鳳很欣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