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熱鬧
李安然還挺想去瞧瞧的,但一想,神醫不一定願意湊這個熱鬧,“神醫,我們要不要……”
身旁一陣風呼起,竹虛的身影往那個方向飛速竄去。
李安然:“……”
好吧,是她太不了解神醫。
等李安然拎著大包裹小包裹來到熱鬧的地方時,人群已經烏泱泱的,從她的角度,一抬頭,全是大高個,擋的嚴嚴實實。
李安然往人縫裏頭擠,無奈帶的東西多,根本擠不進去。
這時後衣領子突然被拽起,再落地,她已經站到了前頭。扭頭一看,正是竹虛神醫。
這裏是個河岸邊,有好些個高大的男人半截身子都進了水裏,在裏頭打撈著什麽。
不一會兒,就撈出一個皮膚發白,已經斷氣的女人屍體來。
“啊!這是,這是趙家媳婦!趙大娘,你把你兒媳婦罵的投河了!”
人群中站著一個黑瘦的老太婆,一聽急眼了,“放屁!這小賤人天天在外頭勾搭男人,就該浸豬籠,自己投河真是便宜她了!”
眾人又把目光投向一個男人,“趙家老二,你媳婦真背著你勾搭漢子了?”
男人傻愣愣的站在一棵大槐樹下,臉上的表情失魂落魄的看著那具女屍,仿佛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
黑瘦老太婆瞪著眼睛道:“那不然咧!這種不守婦道的賤人,不配當我老趙家的媳婦!”
她說話咄咄逼人,一句比一句難聽。
正說著,腦袋上突然挨了一下,老太婆伸手一抹,手上居然都是血!
“哎呦!”老太婆麵露凶光,盯著跑過來的女孩子,“你這個賤人生的小賤人,你想造反嗎!”
“我娘是清白的!她從來都不出門,怎麽可能勾引男人!明明是你見我是個女孩,在我娘坐月子的時候欺負她,害她身體落下病根,再也生不出孩子!你還毀壞她的名聲,是你逼的她跳河,你就是一個殺人凶手!”
老太婆臉色一慌張,但迅速被遮蓋了下去,她罵道:“再給我胡說八道,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女孩卻毫不懼怕,一雙眼睛早就腫的不行,嗓子都啞了,“你給我娘償命!”
說完就朝老太婆跑過來,手裏有光一閃,居然是一把子繡花針。
“啪——”的一聲。
一直在槐樹下默不作聲的男人走過來,一巴掌把女孩打倒在地,把針全都搶走了。
女孩聲淚俱下的喊了一聲:“爹!!!”
她看著麵前這個平時老實巴交,但此刻卻對她怒目而視的男人,眼底的最後一絲光都滅了。
她活了十年,看到的最多的場景就是奶奶對娘拳打腳踢,娘哭的淚流滿麵,還有爹的沉默不語。
老太婆捂著腦袋,叫道:“給我把這個小賤人也扔到江裏去!”
男人咬了咬牙,“娘,別鬧了,我去買棺材。”
“你還想葬她?死了這條心吧!”
老太婆朝屍體啐了一口,“像她這種不會下蛋的雞,扔到亂葬崗都算便宜她,趕緊去找個草席子裹了弄走!”
那女孩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前走兩步,對著人群噗通跪下了。
“各位大爺大娘,叔叔嬸嬸,如果誰能葬下我娘,我趙秀秀就跟誰走,往後主人家讓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不管是粗使丫頭還是童養媳,都成!”
在這趙家村,有個規矩,自盡而死的人是違背天命。要是葬入祖墳,那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這話一出,人群中的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吭聲。
李安然心下泛酸。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自盡而死,被楚家視為不吉,不許葬入楚家墳塋,永生做鬼不得超生。
眾人鴉雀無聲之際,李安然上前一步,嗓音清冷卻堅定:“我買你。”
一石激起千層浪,霎時間,無數目光落到了李安然的身上。
她勾唇淺笑,“哪位鄉親肯找個能埋人的地兒,把死者葬下,我便贈他十塊碎銀子。”
輕飄飄的話,卻像是驚雷似的砸在眾人心口。
十兩銀子!
他們趙家村都是下地幹活的農民,兩三年都攢不了這麽多錢!
“小姐,給我吧,我家後頭的田裏能埋人!”
“後山的樹下頭能埋,小姐,你拿來銀子,讓我去操辦!”
紛紛攘攘的好幾聲,最後,有兩個漢子站了出來。
李安然掃過去一眼,爽快的拿出十兩銀子,朝二人丟去。隨後她側了側身,笑道:“我家神醫的意思是,你們倆一起籌劃著把人葬了,銀子平分。”
竹虛神醫的名頭,在趙家村也是如雷貫耳。
眾人都驚呆了。
李安然渾不在意,抬步走到那女孩的麵前,拿出一張繡著杜鵑花的幹淨手帕,擦了擦她布滿淚痕的臉,“好了,你叫趙秀秀對嗎?”
女孩立刻點頭,“對!小姐,您要讓我幹什麽都行!”
李安然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趙秀秀,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吧。該回家了。”
看著兩個個頭相差不多的小丫頭片子站在自己麵前,竹虛神醫還沒有回過神來。
腦海裏全部都是丫頭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那裏頭,居然布滿了深沉。
這個小丫頭片子,可真是什麽都敢幹啊!
——
回到家裏,李偉秋看著新來的趙秀秀,驚訝的嘴張的老大。魏淑柳倒是淡定多了,一雙顧盼生姿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瞧。
李安然眼底含笑,“爹,娘。她叫趙秀秀,是我路見不平,花銀子買來的。以後她就住咱們家了,幫襯著你照顧我娘。”
李偉秋的眉毛頓時皺在一起,“然兒,咱們家都窮成……”
“爹,昨天娘在後山瞧見的那兩野參,我今天去鎮上賣了四百兩。”李安然湊過去,小聲的說。
李偉秋眼睛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哆嗦著手,“多,多少?”
“我在鎮上買了點東西,還買了秀秀,總共花了二十兩。餘下多少,你算算呀!”
安然狡黠的眨眨眼。
李偉秋腿都軟了,掰著顫抖的手指頭,半天都沒能把三百八十兩的數額給算出來。
李安然也不管他,扭頭問:“秀秀,你都會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