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都是廢物
連官職最高的提刑按察使成乾都來了。
幾位大人湊在一塊兒,半天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隻能讓人先去封了玲瓏閣。
閣中小廝、歌女等等全部打入大牢,挨個審訊,希望能得到信息。
然後又親筆寫了奏折,快馬加鞭送到京城。
這麽大的事,他們可不敢瞞著,萬一怪罪下來,在場的一個也跑不了。
還不如早點告知皇帝,也好加派人手破案,順便爭取減輕處罰。
張道台統調全城府衙官兵,把別苑圍了個水泄不通,別說有刺客了,就是隻蚊子也不許飛進去。
然後他換上朝服,帶著一幹人等,一起去別苑請罪。
剛走到內院,就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一聲還不算完,等張道台邁進院門,又一件價值不菲地瓷器碎在腳邊。
吳海跪在院中,哆哆嗦嗦地挨罵,周圍全是碎瓷片。
張道台也不再往前走,避開碎瓷片,尋了個幹淨地方,跪了下去。
廳前,夜非辰一身黑衣,雙目通紅,衝著外麵跪了一地的人吼:“跪在那兒有什麽用,能給葉世子解毒不成,還不滾出去找神醫。我警告你們,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項上人頭,一個也別想保住!”
張道台聽了這話,如當頭棒喝。
他說什麽?
葉世子?
是景昭公府那個風流債漫天下的葉秉竹?
完了!
張道台兩眼一黑,怎麽這小祖宗也跟來了,花天酒地還不算完,竟然被人刺殺中毒了。
這景昭公府可不是善茬,別說天高皇帝遠,攤在他手上,自己能不能保命都是問題。
不對,該擔心地又何止是自己的性命,還有這府上全家上下的命啊。
成乾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悄聲提醒他:“張大人,快去請揚州城裏的郎中啊。”
張道台這才回了神,“趕緊……趕緊去請!”
——
不多時,揚州城裏所有的郎中都被請來別苑。
這群布衣郎中哪裏見過這陣仗,號脈時嚇得手都哆嗦。
“大人,這個毒似曾相識,待老夫查過典籍,再來給您答複。”
“官爺啊,我學藝不精,隻看小疾,解不了毒,但是我會給女子接生。”
“這……老夫隻能號出中毒,解毒一事,您另請高明吧。”
……
請來的郎中一個個被趕了出來,張道台臉色蠟黃,心裏暗罵:這偌大的揚州城,找不到一個能解毒的郎中,都是廢物!
他看了眼身後跪的一眾官員,卸了力氣。
算了,死就死吧,還有這麽多陪葬的呢。
——
揚州城的官老爺們跪在深秋的青石板上,覓塵軒內卻熱氣蒸騰。
此刻,魏安然正被楊嬤嬤逼著泡澡。
她這不是普通的洗澡水,而是楊嬤嬤查了醫書,研製出的藥浴。
因為楊嬤嬤覺得魏安然長得黑了點,沒有閨中小姐那種白嫩嬌弱的肌膚。
究其原因,不是生來如此,而是這魏安然,實在是太喜歡曬太陽和散步了。
別家的小姐,整日在房裏繡花,從不在院子裏亂跑,與她截然相反。
楊嬤嬤為此擔憂了許久,直到翻查出這個方子,當即熬了一大鍋洗澡水,把魏安然摁了進去。
“其他家的小姐,哪有向您這般粗糙,不愛打扮的?人家都是好生將養著,那皮膚,吹彈可破。”
魏安然舉起手,來回翻看。
這纖纖素手,雖然稱不上皓腕玉指,但也纖柔嬌軟,跟她以前的手比起來可嫩多了。她覺得很不錯啊,還需要泡澡嗎?
魏安然隻敢在心裏想想,她可不敢拿出來說,畢竟楊嬤嬤在院裏的地位不比自己低,連娘都沒逃過她的“魔爪”。
想起一心躲在小佛堂的娘都被她按到藥浴桶裏,魏安然對楊嬤嬤的敬意又高了幾分。
這楊嬤嬤,到底是多想把她和娘變成閨中嬌女啊!
“小姐,紫玉軒那兒來信兒,楚三爺急匆匆出府了。”
魏安然疑惑地望著她,“發生什麽事了?”
楊嬤嬤也是滿臉困惑,“傳信人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劉氏呢,她沒動靜?”
“說是在安安靜靜的替三爺更衣呢。”
“應該是官府的事。”
楊嬤嬤沉思半晌,捂著胸口,語氣中充滿擔憂。
“老奴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聽那傳旨太監說,陛下是因為夢見皇後娘娘才尋找魏家後人的,可這無緣無故的,怎麽就夢見了呢?”
魏安然愣住了,她活了兩世,竟然沒有想到這個。
她的姑母去世期間,也未曾聽過皇帝有夢見過她,偏生這個時候忽然夢見了,又下令要找魏家後人,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也許是姑母看著魏家人留在世上受苦,去找他了罷。”
楊嬤嬤掉下淚來,她悄悄拿帕子拭了,說:“皇後娘娘是個極好的人,隻是命苦,那麽早就仙去了,都沒來得及誕下龍種。若是有,我們魏家也不會亡的這麽快。”
魏皇後薨的時候,魏安然尚在她母親肚子裏,等她有記憶,母親就瘋了,更沒人同她講那輩人的往事。
如今她隻能從楊嬤嬤的隻言片語中拚湊那時的輝煌了。
楊嬤嬤一臉懷念道:“先皇後在世時,寵冠後宮,又居正統之位,風光無限啊。”
魏安然眼中沒什麽波動,她覺得,這種追憶沒有意義。
往日富貴都已經隨風而去了,還懷念它做什麽。
魏安然算著時辰差不多了,說:“楊嬤嬤,扶我起來。”
“瑞雲、碧月,給小姐更衣。”
一片寂然。
“這兩個丫頭到哪兒偷懶去了?小姐稍後,老奴出去看看。”
楊嬤嬤邊罵邊往外走。
隻是,怎麽還是這麽安靜?
魏安然警惕的聽著外麵的聲響,竟然隻有風聲。
她喊了聲:“嬤嬤……”
隻有樹枝被風吹地敲擊窗棱的聲音。
魏安然覺得大事不好,強壓住心中恐慌,急忙爬出藥浴桶,給自己擦幹穿上衣服。
剛係上中衣,就覺得身後有人盯著,還沒等她回頭,就覺得被人點了穴,然後脖頸一酸,暈了過去。
那人摟住她,腳尖輕點幾下,在深夜的揚州城上方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