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抵京
雖然看起來滴水不漏,但因得沒有立儲,眾王權力相當,為了給皇帝立儲時留下深刻印象,幾位王爺早就心思活絡地籌劃起來。
三年前江南官場動蕩時敲打的榮王,兩年前罰過的慶王,還有最近才嶄露頭角的肅王……如今已有不少王爺對皇位露出野心。
皇帝有意打壓,不過這些處罰對他們來說無傷大雅。而最讓人有危機感的,是皇帝開始培養其他人。
這一碟點心不是白賞賜的,它代表了皇帝的認可,代表著他即將成為皇帝扶植起來製衡其他皇子的一顆棋子。
自己在京城中蟄伏這些年,終於有了回應。
夜非辰麵上平靜如水,心中卻泛起酸澀的漣漪。
——
過了臨清,運河水道寬闊,一路順風順水,竟比預計的快了幾日。
五月初四,成家和楚家的船一前一後,停在了上京廷臨江碼頭。
楚三爺早就算好了日子,派人提前幾日到碼頭打探著,一有消息就立馬來報。
所以楚府的小廝們今日是第一天來,就看見自家的船在不遠處,即將靠岸,急忙派人去通知三爺,又去通知府上套好車馬,往碼頭趕。
楚三爺沒想到提早了這麽多天,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讓小廝早去了幾天。
同僚也都知道他父母這幾日要進京,見到楚府奴仆匆匆趕來,心下了然,上司便給他準了假。
楚三爺點頭謝過,跟著小廝就往外跑。
而此時的廷臨江碼頭上,早已停滿了馬車,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皆雕欄畫棟,上篆“齊靖侯府”四個小字。
成文晗騎著一匹白馬,立在馬車隊伍最前麵,見自家的船悠悠靠岸,利落地翻身下馬,一撩袍角,往岸邊飛奔過去。
馬鞭就隨手扔在地上。
韓夫人看著那抹靛藍色的身影在自己麵前停下,她看著那張臉,眼神顫抖,下一瞬直接抱了上去,嘴裏哭喊著:“我的兒啊!”
成文晗回抱住母親,拍拍她的背,嘴裏輕哄著,眼神卻在向父親求救。
隻見成乾趴在韓夫人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韓夫人就不再哭了,反而直起身來,剜了他一眼,然後由丫鬟攙著,小心翼翼地下了船。
成文晗心不在焉的與船上其他人寒暄,甚至磨蹭到最後,眼神不住地往楚家船上飄。
楚家此時也已靠岸,幾位長輩先下了船,魏安然她們才動身。
就在成文晗一雙眼神黏在楚家甲板上時,他心中期待的那抹倩影出現了。
魏安然今日穿了一件玉蘭色織銀繡竹葉披風,身上麽有多餘的釵環,隻素淨的一根雲型檀木簪子,襯得她周身氣質愈發清冽動人。
此時,她正小鹿一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站在甲板上,春風輕撫她的長發,淩亂卻不顯狼狽,倒是更添一份美感。
成文晗感覺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他似乎能嗅到玉蘭花的香氣,看著前麵一顧傾城,再顧傾國的美人,心中悸動不已。
成文晗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也沒敢上前與她攀談。
魏安然剛站到甲板上,就覺得人群中有一道視線黏在她身上,她不過在甲板上停留一盞茶的時間,那視線便黏在她身上一盞茶時間。
無論她怎麽找尋,怎麽動作,那種被注視感也沒有減弱半分。
魏安然也試圖環顧四周,尋找那視線的主人。隻不過找尋未果,反而看見了隱藏在人群中的段廷、段東父子倆。
對視一眼,段廷段東都悄悄地點了下頭。
魏安然眼睛一亮,手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同他們招了招手,臉上笑意正濃。
這個笑容簡直笑到成文晗心底,仿佛陽春和暖的日光,一掃因旅程疲憊而死氣沉沉的氣氛。
段廷段東看見自家小姐這堪比陽光的笑容,心裏一暖,悄無聲息地在人群中隱藏了蹤跡,離開了。
此時,魏安然也扶著瑞雲的手下了船,上了匆匆趕來的楚府的馬車,坐在車上閉目養神,盤算著在京中的日子。
隻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幕,被一直注視著她的成文晗看得一清二楚。
成文晗順著魏安然亮起的眼睛看過去,就見兩個穿著平平的男人,乍一看並不起眼,但卻能從眉眼中看出一股不是平常人的氣場。
他確認幾番,確定魏安然就是在與他們打招呼。
可是,魏安然一個養在鄉下,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楚家深閨小姐,是怎麽認識京城的人的?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與她又是什麽關係?
她那副樣子,自己從沒見到過,這麽親密的招呼,一定是相熟的人。
不過,她一個深閨小姐,又是怎麽和兩個外男相熟的?
韓夫人在岸上喊了他一聲,成文晗一抖回過神來,匆匆往岸上走。
不過他的眼神還是飄向那抹倩影,目光深沉。
當年那個奮力在雨中奔跑的女孩,長大了。
——
馬車在京中寬闊平整的大路上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在一個宅邸前停下了。
這處宅子位於京城西南邊的胡同裏,是連排的五進大院。雖然比不上揚州城楚府的地界和大小,但也算得上氣派和舒坦。
京城楚府隻分了東西兩院,各院沿襲揚州城楚府的規矩,院名還是原來的名號。
魏安然撩起軟轎的簾子往外看,這楚家人倒是從不肯虧待自己,在京中置辦這麽個大院,她心裏默默算了算公中的庫銀,感覺楚家人都有打腫臉充胖子的追求。
這一路舟車勞頓,年輕的都覺得去了半條命,更何況還有個生了病的老夫人。
也沒再寒暄客套,眾丫鬟立刻領著粗使婆子,抬著主子們回了自己的院子裏。
魏安然站在新的覓塵軒門口,打量著園子的格局。
揚州城的覓塵軒好歹還是三進的院落,來了京城,就成了兩進的。如今院裏丫鬟婆子不少,再加上她從揚州帶來的,根本住不下。
雖說是兩進,但整體狹長,小院和一條街也差不了多少,一棵樹就滿滿當當,根本不像正經主人的院子,更別說是正妻和嫡小姐的院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