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聽天由命
“不過什麽?”
“你四叔的出身不好,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魏安然心中大駭。
四叔是庶出,生母是個唱小曲兒的,其實豪門大戶總有幾個出身不好的姨娘,這也便罷了。
壞就壞在林姨娘當年是被撞破和外男行苟且之事,被人沉塘而死的。
“母親,四叔說他娘親是被人陷害才……”
“安然,人死如燈滅,即便是被人陷害,如今也查不到真相,於事無補。”
魏安然替她四叔不值,急切地問:“那該怎麽辦啊?”
魏氏淡然地看著前麵,搖搖頭,“咱們能做的隻有等。這事成與不成,在唐家父母的一念之間,就是看你四叔的運氣好不好了。”
“您不是認識唐家的老夫人嗎,不能從中斡旋,幫幫四叔嗎?”
“安然!”
魏氏看著她的眼睛,說:“人情紙薄,我與唐老夫人在十幾年前相識,並不代表如今有那個資格去她麵前說三道四。時移世易,如今的我不再是魏家的大小姐,而是個聲名狼藉的婦人,誰會聽我說話?”
魏安然一臉挫敗地點點頭。
她心裏憋悶的緊,回到房裏也平靜不下來,強迫自己讀了會醫書,又看了些賬,總覺得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沒辦法,她隻好往楚四爺院裏走去。
隻是這楚懷行倒是心大的可以,半倚在床上,手裏捧著本書看得興致盎然,對自己的親事絲毫沒放在心上。
聽到動靜,見魏安然進來了,以為是來給他診脈的,手一伸,把手腕搭在床沿,又看回書裏去。
這人,心也太大了!
魏安然張了張嘴,也沒把話問出口,隻能說:“四叔,今日唐家人來相看,你覺得這門親事如何?”
“你小小年紀,對這種事怎麽這麽上心?”
“四叔,就你這幅整日裏不修邊幅活得粗糙的樣子,我怎麽能不操心,隨便喝點東西都能中毒,就得有個細心賢惠的四嬸來管管你才行。”
“安然啊!”
楚懷行老神在在地看著她,說:“你別說,這次中毒我就發現了,意外指不定發生在什麽時候,就算我想活,老天爺不留我,我也活不成。我啊,還是聽天由命的好。”
魏安然:“……”誰來潑醒他。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出身不好,這門親事可能會不成。但是誰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呢,若我可以選擇,定然會避開楚家這個牢籠,如今已成定局,又有什麽好遺憾的呢?若唐家因此毀約,也隻能說明我命中無此緣分,他們也配不上我。人生在世,全是老天爺說了算啊!”
魏安然看著他那雙無波深潭一樣的雙眼,心中嗤笑。
什麽命運,什麽老天,統統不作數。寓形宇內複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該活得稱意,活得痛快才行!
——
月明星稀。
定王府。
書房。
“夜非辰啊夜非辰,你沒去可真是可惜啊,那丫頭跟變了個人似的,和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了,那長相,那氣質……”
竹虛仰起頭,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歎息一聲,“她在楚家拜我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夜非辰在竹虛給自己倒酒時虛扶了一下,示意他少喝些,“你在想什麽?”
竹虛冷冷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在想,這可是我的徒弟,要是能大大方方地喊我一聲師傅再敘舊就好了。”
夜非辰眼神一抖,沒再製止竹虛倒酒的動作。
“元呈,我跟你就不用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回到京城的這幾年裏,我住著華美的宅子,吃的是禦膳房做的飯菜點心,手裏握著金銀珠寶,還有身前身後點頭哈腰的小人,但我一點也不喜歡,心裏最想的,還是咱們在那個小山村裏住的幾間破屋,那些個字都不識一個的病人都比現在的好。雖然那時候你整日跟個死人一樣,臉冷話也少,還時常說兩句話來氣我,但那日子才無拘無束,過得自在啊!”
夜非辰麵帶冷笑,睨他一眼,“當時你在那幾間破屋裏可不是這麽說得,你說你想回西北,想念那裏的天和地。”
竹虛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手在虛空中指了兩下,說:“你……你……論輩分你得叫我聲師傅,有你這麽跟師傅說話的嗎?葉秉竹……葉秉竹……”
正在神遊天外的葉秉竹被他喚回來,正色道:“發生什麽了?”
竹虛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夜非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手上用了些力氣,他會意,立刻閉上了嘴。
沒過多久,有人輕輕敲了下門。
“爺,妾身做了些糕點,想拿給您嚐嚐。”
葉秉竹一聽到這聲音,目露寒意,朝夜非辰看了一眼,嘴巴無聲地做了個“滾”的口型。
夜非辰看了他一眼,沒搭理,起身往外麵走。
他們三人在書房的屏風後麵喝酒,如今隻能聽到屏風外麵門開的聲音。
顧汐顏見人出來,喜不自禁,連忙湊上前,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的看著他,眼裏是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妾身怕您晚飯沒吃好,還要操持公務,所以特意做了些糕點來。”
夜非辰隻冷冷地看著她,沒說話。
顧汐顏被他的眼神凍了一下,心中酸澀得緊,一垂眸,我見猶憐。
她擺擺手,示意丫鬟把食盒放下,福了個身,轉身離開。
剛背過身去,眼淚順著她嬌嫩的臉頰滑下。
她是顧皇後娘家一個旁支的庶女,這種地位的身份,原本是嫁不到王府的。兩年前,還是皇後從中牽線,她才進了定王府,還是側妃的位子。
如今闔府上下隻她一位女主子,也算是風頭正盛。
外麵誰不羨慕她,定王殿下容貌俊朗,又得皇帝器用。待她也是千般萬般的好,整個王府都拿她當正妃來尊敬。
可誰能想到,那位風流名聲在外的定王,回到府裏卻從不碰她,十分疏離,他們這對夫妻,不過有名無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