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給幾分薄麵
魏安然躺在床上,雖說腦子裏昏昏沉沉,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絲毫不急。
雖然醫不自醫,但自己身上的毛病,她還是知道一二的,這病不是突然得的,而是這幾年“不敢病”,如今才撐不住了。
她心裏明白久病難醫,如此便也不怕了,就等著把這病給熬過去。
她這邊躺著的不著急,楚安潔倒是急得不得了,忙讓林姨娘燉了清淡的雞湯,來覓塵軒探望。
自打大哥哥的婚事定下來,他們大房那邊就忙的腳不沾地,再沒時間往覓塵軒跑。
雖然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沒法子做什麽拋頭露麵的活計,但因得秦氏還要掌管家務,各院婆子們來報的那些雞毛蒜皮,就都交由她去問去管,雖說女兒家免不了去夫家管下人,但她畢竟隻是楚家一個庶出的小姐,整日跟婆子們扯皮,熬得是心力交瘁。
如今見了魏安然,卻比她那模樣還要憔悴。
不說臉頰都瘦的凹了下去,眉眼間更是一副病相,竟有幾分死氣沉沉的模樣了。
她忙走上前去,問了楊嬤嬤幾句,又坐到魏安然榻邊,遞給她一個雕刻精美的九連環。
“這是大哥哥托我帶來給你的,說近來太忙,沒法來探你的病,在外麵看見個小玩意兒,想說買來給你解解悶。”
魏安然摩挲著手裏的九連環,笑著說:“我又不是小孩子,生個病還需要玩具哄著。”
楚安潔低頭看到她手邊的醫書,長歎一聲,“大哥這幾日心裏也不舒服,那天特意去四叔院裏給他請安,卻被四叔差人打發了,麵都沒見。”
魏安然聽她說完,心裏就明了了,目光也帶了分疏離,“原來,大哥哥送我這東西,不是怕我無趣,是想讓我去四叔麵前給他說說好話?”
楚安潔被她這麽一看,再難受也隻能笑著往肚子裏咽。
大哥當時把東西遞給她時,確實說過這種話,隻是自己怕說的直白惹三妹不快,才沒直接提。
“府上的人都知道,四叔和誰都不親,唯獨隻對三妹一人好。你開口,他肯定會給幾分薄麵的。”
“二姐難道不知道為什麽四叔和府上人都不親嗎?還不是因為在他沒成這探花郎之前,人人都來踩他一腳,誰也瞧不起他。”
魏安然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楊嬤嬤,接著說:“如今倒是好了,大哥哥都怕惹他不快,知道他的地位了。可二姐想想,四叔見了這個大侄子,能說什麽好聽的話嗎?難道要說,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婚事搶得好啊!”
楚安潔局促地坐在那兒,臉色也不好看。
魏安然歎了口氣,“二姐回去跟大哥說罷,四叔不見他,還是看在叔侄一場的份上給他留了顏麵,還是不見的好。”
“然兒,我不是……”
“二姐,這事跟你沒有半點關係,我說的那些也隻是針對大哥哥的所作所為,你別往心裏去。大哥找我做中間人,你又何嚐不是。可這中間人難做啊!”
楚安潔一聽這話,更是忍不住心底的委屈。
她向來聽話,也沒人問過她願不願意,東西一塞,跟吩咐下人似的就讓她來,她跟三妹關係是好,但這種事情,他們大房不占理,又有哪個願意做說客?
自打這婚事一定下,她就知道母親做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可她能做什麽?是跟嫡母促膝長談,或者使使小性子在她麵前鬧上一場?
若她是嫡母親生的,還能一試,但她隻是個庶出,真這麽做了,攪黃了這門婚事,最後隻能落得全家人的埋怨。
她一個庶出的小姐,別說跟嫡母撒嬌了,就是連關心都得揣摩,生怕送不到她心坎裏。
魏安然給她遞了個帕子,“林姨娘如今可還好?如今暑氣正盛,我記得她體內有燥火,便讓楊嬤嬤提前準備了幾副敗火調理的草藥,隻是這一病忘了。如今你來了,便帶回去給她,方子也都寫好了,不夠可以去外麵抓。”
“老奴這就去給二小姐取來。”
楊嬤嬤正往外走,迎麵碰上急急忙忙的楚四爺,“四爺怎的這會就回來了?”
楚懷行搖了搖手裏的油紙袋子,“我是陪著大人出來尋幾套古籍,正好路過一個小攤賣蜂糖糕,想著三丫頭剛進京不習慣,送些蜂糖糕來給她解一下思鄉之情,她在屋裏嗎?”
“在的在的,您進去吧。”
楚懷行急匆匆撩開珠簾,把蜂糖糕往桌上一放,“丫頭,蜂糖糕你快些吃,嚐嚐是不是揚州的味。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有什麽想吃的就托人告訴我。”
“四叔就別忙活了,如今暑氣正盛,你身子才剛好些,別回頭又給累壞了。”
“笑話,天熱還活不了了?”
楚懷行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隻是這從頭到尾,他都沒搭理楚安潔一眼,別說打聲招呼了,就像她不存在一樣,視若無睹。
楚安潔沒想到四爺這麽不待見大房,如今也是坐不住了,隨便塞了個由頭,就帶著人匆匆離開,那藥和藥方都是楊嬤嬤又派了人追上去送的。
楚安潔回到自己院裏,衣裳也沒換,直接就往林姨娘那兒走。
“姨娘,這是三妹妹托我給你帶的去火調理的草藥,還有藥方,讓你按時吃,不夠便拿著這方子去抓藥。”
林姨娘眼神帶了笑,卻注意到女兒一臉的難過。
“這是怎麽了,三小姐給送了這麽多東西,你怎麽還難受起來了?”
“姨娘,我在三妹妹房裏說話時,正巧四叔去給她送東西,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四爺?”
林姨娘重複了一句,搖搖頭,麵色不虞,“他心裏記恨咱們呢。”
楚安潔忿忿然,“又不是咱們設計搶了他的親事,他記恨咱們做什麽?”
“你管他做什麽,他想恨誰就恨誰。但是他恨咱們,對咱們的日子有一點影響嗎?你是指望著大夫人和大哥兒過活的,跟他四爺一點關係都沒有。”
楚安潔心裏一顫,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