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失竊
這時就見窗外突然一道閃電,幾乎照亮了整個姚宅,露出遠處黑漆漆的樹影,大家都說今年初春的天氣實在怪,閃電過後,估計沒多久暴風雨就要來了,不如早點回家。
果然,不一會就下起了雨,那雨最初還有點膽怯,這一點,那一點,沒多久就如同瓢潑,整個天空好像著了火,雷聲如萬炮齊鳴,震耳欲聾,不管是沒走的,還是已經上路的,都嚇得驚慌失措。
幸好青鳳早有準備,說已經備好了客房,誰想留下盡可以在此休息一晚再說。她還想再安排細節,早有管家過來說,姚太太講了,今兒是大小姐生辰,不能讓壽星佬這樣忙,安排客人的事情,還是由仆從們來吧。
大雨嘩嘩嘩個不停,夏鳳池回房間洗好熱水澡換上睡袍,長發糾結在一起解不開,她想去隔壁房間借沈荻華的豬鬃梳子用一下,敲了半天門也不見人。此刻已經接近午夜,夏鳳池突然聽到走廊盡頭傳來噠噠噠的聲音,不由有些緊張,好在她很快就清楚了,那是雨水劈裏啪啦從窗沿打在地麵上的聲音。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她鬆口氣,剛想回屋,就見有個仆從氣喘籲籲從電梯裏出來,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她哆哆嗦嗦開了沈荻華的房門,這才注意到夏鳳池,忙道:哎呀,沈小姐落水了!
夏鳳池驚道:荷花池不是都凍上了嗎?
仆從道:所以隻是崴傷腳踝,是徐女士救了她。夏鳳池鬆了口氣,那仆從這時已經打開大門,把屋裏的暖氣打開,床鋪鋪好,道:沈小姐就是有點輕傷,現在大夫正在給上藥,待會就把人送來。
夏鳳池歎口氣,回屋還沒落座,就接到了青鳳的電話,對方的聲音很疲憊,就聽她說,是花園裏燈會的器材沒有及時清理,路燈又壞了,沈荻華晚上路過荷花池時被絆倒。幸好池子裏都是冰,冰麵也不深,估計人受了點驚,倒是沒什麽大礙。
夏鳳池心想:從舞廳到她們住的地方,並不需要經過荷花池。
青鳳最後才道:少商說是要陪夜,你勸勸他,我和姨母的話他都不聽。
不一會,聽到外麵有人走動。夏鳳池連忙出來,就見沈荻華臉色蒼白,顯然被嚇壞了,看到夏鳳池也一言不發。姚少商正坐在她床前的瓷墩上,滿臉緊張。夏鳳池道:姚公子,要不您先回?這裏有我照顧著,明天姚先生大壽,家裏好多事兒呢。
等他走遠了,沈荻華突然拉住夏鳳池的手道:明天我一定要回北平。
夏鳳池安慰她說:今天晚上的事情,是純粹的意外嗎?沈荻華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緊閉著雙眼說:六小姐,我太累了。
夏鳳池想問她究竟是遇到了什麽,還是聽見了什麽?但對方看上去特別疲憊。她剛轉身,沈荻華的嘴角就忽然浮上來一個微笑,夏鳳池借著玻璃窗,恰好盡收眼底!
這是淒涼的笑意,自怨自艾?還是得意的歡容,沾沾自喜?夏鳳池來不及揣測這笑容的含義,滿腹疑慮的回到了房間。
雨下了一夜,她在睡夢中不時聽到外麵走廊裏的腳步聲,房間開門的聲音。好像一晚上都沒消停過。
第二天早上起床,服侍她的女仆笑說:少爺在沈小姐床前守了大半夜呢。
哪知吃早飯時,焦灼不安的青鳳臉色鐵青,對夏鳳池小聲道:姨夫收藏的那幅畫不見了!夏鳳池脫口道:是《溪山行旅途》嗎?青鳳驚道:你怎麽知道?夏鳳池說:我記得藏寶樓裏隻有這一幅畫,你們報警沒有?
青鳳懊惱道,不能報!
她這才解釋道:其實姨夫收藏的古畫倒真不止這一個,隻是這畫已經賣出去,報了警,買主難免知情,現在定金都都收了,交不出來貨!恐怕人家會疑心是我們沒有誠意,因為姚家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類事。
說罷,青鳳望著窗外,苦惱道:家裏這麽多客人,警察來了,再小心翼翼也是會被客人發現的。夏鳳池回想昨天晚上一來下雨,二來人多,三來又出了沈受傷的事兒,人慌馬亂的節骨眼兒,確實很容易被人撿漏鑽空。但夜間的姚府,雖然比不上王府公候,前後門都有守衛,又是牆高院深的,想在大雨之夜夾帶著一張古畫出逃,也不是容易的事兒。
清風見她不說話,沮喪道:如果是在平時,隻要管住前後門來往的人就行,就算有內鬼,我也保準這畫他帶不出來,但今天姨夫壽宴,人來人往,就算現在畫還在姚府,也沒法子阻止有人把它帶出來。
看來盜畫的人,是早就算好了時辰的。
不知為什麽,夏鳳池腦海中浮現的,是昨夜沈荻華那張驚慌失措的麵孔。
姚先生的壽宴如期舉辦,夫婦兩個看上去鎮靜之極,想來畢竟一幅畫,再價值連城也無非是九牛一毛。
姚少商在父親的壽宴上露過一次麵,很快就不見了。姚太太聽下人說,兒子整夜都在沈床前守候,儼然難舍難分,她雖然有些溫怒,卻又不好立即發作,隻是對丈夫道:等辦完了壽宴,接下來估計就是喜宴了。
姚先生聽聞是沈家的女兒,皺了下眉頭。
宴席間,大家不由都說故宮國寶南遷,既然談起這個話題,難免有人說起起易先生,也有人含沙射影議論沈副院長。夏鳳池想,幸好沈荻華不在,她心氣那麽高,聽到人指責父親,肯定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