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豪賭
蘇音站在屏風後麵,握緊了手,心裏麵翻滾著無數的思緒,最後卻隻化成了一句無聲的歎息。
對於景陌北,蘇音也不知道是該痛恨還是該同情,原本她一直以為她這半生的不幸幾乎都是由這個男人帶來的,她所有的愛而不得,她所有的痛苦絕望,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緊抓著她不放而產生的,如今想想卻並不是這樣的。
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和過度自戀。
雖然之前一直在自欺欺人的說什麽覺得景陌北是因為哥哥的原因才抓著自己不放的,其實她內心最深處是相信,景陌北是喜歡自己的,所以才會假借著哥哥的名義把自己給困到他的身邊去。
所以雖然心不甘情不願,還被脅迫著跟謝辭分了手,在有一半確實是對景陌北的愧疚之下,還有一半就是對自己的過度自信,她相信景陌北是愛自己的,所以他不會傷害她,她相信自己是對謝辭有很大的影響力的,就算分手了自己也是謝辭心裏麵的一根刺。
在外表善良單純和堅強之下,她知道自己有一顆怎樣卑微的內心。
一旦有了什麽成就就巴不得所有的人都來誇自己精明能幹,一出事了就想要把所有的鍋都甩給男人去做,其實想想,這一路走過來所有幫自己的人,哪個是衝著她蘇音來的?
從尤安到葉家,從豆蔻到文寶,她蘇音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母親留下來的不是嗎,她自己靠著自己的能力得到過什麽?
“謝辭倒是狠得下心,真的把蘇音給賣了。”景陌北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蘇音那麽相信他,把自己手裏麵有的東西都給他了,他倒好,蘇音走了沒幾天就轉手當聘禮給打包送人了。”
景陌北是真的在嘲諷謝辭了,蘇音知道,很多人都在嘲諷謝辭,明明之前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幾次三番的說非蘇音不娶,還在人家昏迷的時候直接宣布了蘇音是他的女人這種話,卻在蘇音失蹤之後臉死亡認證都沒有的情況下宣布訂婚。
雖然不知道謝辭為什麽這麽做,但是蘇音堅信謝辭不是那樣的人。
兩個人再說什麽蘇音已經沒有必要聽了,她原本是懷著愧疚的心情看看景陌北的,以為他真的是因為自己才精神失常了。
真是自作多情。
景陌北所有的執念都不過是來源於對那個已經逝去的哥哥的追憶和要比過別的男人的傲氣罷了,這個人是蘇音也罷,是別的什麽人也行,隻不過是一個彰顯他能力的工具罷了。
葉小言花了很久才把景陌北給應付走了,他目送著景陌北的車子離開了公寓,才打開了屏風。
蘇音就抱腿蹲坐在屏風的後麵發愣,葉小言打開屏風的時候她隻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滿意了嗎?”葉小言問道。
“多謝。”蘇音小聲的回到,“我先休息一下可以嗎,剩的事情明天再說。”
葉小言聽到蘇音的聲音裏麵滿是疲憊和無奈,自己也不能夠逼她什麽,做到這個程度也已經是葉小言自己的最底線了。
“好,客房上麵左轉第二間。”葉小言說完,就自己坐會沙發上玩手機去了。
蘇音抱著自己的肩慢慢的走上了樓梯,關門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葉小言。
謝辭的辦公室裏。
謝辭無視了在旁邊大喊大叫的尤安,翻閱著手裏麵的文件,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了。
他馬上按了免提,然後示意尤安安靜點,尤安這才消停了一會兒。
“喂,謝辭。”景陌北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葉家那個小子不對勁,我懷疑蘇音就在他家裏。”
謝辭還沒說話,尤安就著急的馬上湊近了電話問道:“什麽!哪裏!”
“嗬,還有旁人啊,那我就不多說了。”說完,景陌北直接扣了電話。
“他說的是誰?”尤安緊張的看著謝辭問道。
謝辭接著拿起了手裏麵的文件夾,漫不經心的說道:“葉家葉小言。”
“你知道?”聽到謝辭並不意外的語氣,尤安氣的都快爆炸了,自己的妹妹這麽長時間音訊全無,這個男人不但不著急還和別人訂婚,現在聽說了下落居然還一副意料之中氣定神閑的樣子。
“我猜出來了。”謝辭接著翻著手裏麵的文件,說道。
自己要訂婚和景陌北現身,兩個重磅的消息放出來,蘇音怎麽說也會按捺不住的露麵的。
“不跟你廢話了。”尤安急不可耐的衝出了辦公室,就要往葉家跑。
目送著尤安離開之後,謝辭才歎了一口氣,又把文件翻回了剛剛那一頁。
怎麽可能不著急呢,知道蘇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麽可能不想去見她呢?但是那天葉小言說的話很對,蘇音出事了第一反應就是逃跑,是不願意見她,這本身就說明了蘇音的態度。
她還不夠愛他,或者說,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他,所以才會不信任,所以才會在自己出事了之後的第一反應是永遠的離開,她的極度不安全感,就是對他最大的質疑。
所以,他下了一場豪賭。
把豆蔻和他自己都賭上,如果蘇音能夠鼓起勇氣來阻止他,那麽他就贏了,蘇音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來麵對他,往後的一切他都有勇氣去麵對。但是如果蘇音就此消失,那麽,他將一敗塗地,他會恪守承諾迎娶葉萌,娶妻生子,或許會或許不會吞並葉家,或許會或許不會賣掉豆蔻,但是那些都跟蘇音沒有關係了,蘇音將徹底成為他生命裏麵的過客。
音音,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在過去的那段感情裏麵,總是謝辭在奔跑,在替蘇音擋去所有的傷害,在蘇音落下的情況下也慢下腳步來等著她。
但是,他可以走上九十九步來到蘇音的麵前,而如果蘇音不跨出最後的那一步,就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