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姐妹對質

  周老太君不疾不徐,板著臉對秦流光道:“秦小公爺,今日天色已晚,請在府裏歇息一夜,省得國公爺說我們武安候府不懂待客的規矩。”


  不等秦流光回答,已有兩個小廝攙扶起他,引著走了。


  南俊著了急:“母親,兒子還沒審問他呢,怎麽就讓他走了?”


  周老太君板著臉:“誰家的孩子誰教,要審問自有沛國公,不用你越俎代庖。明天一早,派人去沛國公府傳信兒,讓他來接自己的好兒子。”


  南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侯爺,怎能跟一個小輩置氣,若是今日打了秦流光,傳出去要被人笑話不自持身份。要算賬,還是得找他的老子。


  “至於咱們家的這兩個,你這個做爹爹的好好管管吧。成日在外帶兵打仗的人,自家的姑娘如此不守規矩,實在令人汗顏。”周老太君說罷,坐上轎攆,自顧自走了。


  南俊目送母親離開後,命人把兩位姑娘綁到前廳跪好。


  這期間蘇蘇一直低聲啜泣,南蒼蒼不甘示弱,噙了兩顆碩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欲落不落,惹人憐愛。


  可惜南俊此時沒有半分憐愛之心,他猛地一拍桌子:“說!到底怎麽回事?”


  蘇蘇率先道:“今日女兒夜半醒來,心悸不適,所以出來透透氣,結果在花園碰見了秦公子和……六妹妹。女兒本想走開,但覺得他們二人單獨敘話不妥,才上去規勸,說了沒兩句話,您就來了……”


  南蒼蒼果然沒猜錯,茶味嫡姐打的就是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的主意。


  如今姐妹二人勢必要撕破臉了,她也沒必要再裝瘋賣傻,於是淌下淚來,對蘇蘇道:“二姐姐,日月昭昭,你為何平白汙我清白?”


  然後轉向南俊道:“爹爹,你仔細想想,若女兒與秦公子私會,何必當眾扇他耳光,又大喊捉賊?而且秦公子向來對女兒不屑一顧,當眾給女兒難堪已不隻一次,他怎會夜半爬牆進侯府赴女兒的約?太後懿旨,將女兒許配給攝政王,世人皆知,秦公子來和女兒私會,就算不怕武安候府不滿,難道不怕攝政王殿下,刁難不怕太後娘娘不滿嗎?”


  一段話說得有理有據,蘇蘇心中一驚,這南蒼蒼什麽時候嘴皮子這麽利索了?

  南俊自是不信向來守禮懂事的蘇蘇會撒謊,但南蒼蒼所言確有幾分道理,正猶豫著,蘇蘇又哭起來:


  “六妹妹如今有攝政王殿下和太後娘娘撐腰,也不能顛倒黑白呀。攝政王殿下權勢滔天,若是六妹妹以秦公子的仕途乃至家人性命相要挾,他怎敢不來?”


  隻有魔法能打敗魔法,你扮可憐,那我就比你更可憐。


  南蒼蒼拉住南俊的衣擺:“女兒這一嫁人,也不知道能在攝政王府活多長時間,我哪敢打著王爺的名號誑人?前兩日聽說王爺在潁川又是殺人又是燒屍,嚇得女兒幾日都渾渾噩噩下不了床,今日才好些就被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女兒可擔待不起啊……嗚嗚嗚……”


  這幾天南蒼蒼生病,本就纖細的腰身又瘦了一圈兒,府上的人都看在眼裏。


  兩個女兒哭哭啼啼地各執一詞,南俊深感頭疼。若是在軍中,每人打五十軍棍,沒有敢不說實話的,偏偏兩個都是自己的骨肉,都是身嬌肉貴的,打不得罵不得,讓人為難。


  王夫人見南蒼蒼嬌弱可憐的樣子,恨恨盯著她,原來以前那撒潑打滾兒的賴皮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倒沒看出她還有這等心眼。


  她的目光在南蒼蒼領口一晃,心中靈光一閃,厲聲問道:“南蒼蒼!半夜三更,你在花園私會男子,還寬衣解帶、胸襟半露,簡直不成體統!”


  南蒼蒼低頭一看,果然領子第一顆盤扣斷開了,其實遠沒有王夫人說的那麽不堪,但的確露出了一小段裏衣。


  她在現代隨意慣了,半夜起身迷迷糊糊,披了外袍就出了門,在花園裏被南蘇蘇一拽才想起此事。但她明明記得自己當時就把衣服扣得嚴嚴實實,怎麽這會兒又開了一個?

  蘇蘇低下頭,小聲道:“女兒剛才沒好意思說,其實我初見到六妹妹時,她衣襟大開,女兒覺得十分不妥,提醒了好幾次,六妹妹才穿戴整齊的。”


  南蒼蒼明白了,這扣子之所以會開,南蘇蘇難辭其咎,她一早留好了後招。


  王夫人嗤笑一聲:“這也叫穿戴整齊?南蒼蒼,你從哪學來的這些狐媚子手段?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公子瞧不上你,你就這樣生撲硬拉?”


  蘇蘇見母親越說越過分,輕咳一聲,讓她不要過猶不及。


  南蒼蒼對著南俊端端正正行了一禮,淡定道:“女兒自小受父母教誨,不敢擔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罪名。女兒雖不是嫡母親生,但也是赫赫威名的武安候之後,怎會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名譽?當時我瞧見黑暗處有陌生男子,立刻高呼抓賊,二姐姐過來阻止我,這顆扣子想必是那時被拉扯掉的。若我與人私會,又怎會放聲高呼,引人注目?”


  王夫人怒了,指著南蒼蒼道:“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還敢攀汙嫡姐?當真是人心險惡,自己做下不齒之事,還賊喊抓賊,丟人現眼!”蘇蘇在一旁不說話,隻是咬著嘴唇嗚咽。


  母女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配合十分默契。南蒼蒼甚至懷疑王夫人早就知道蘇蘇約會秦流光一事,並且事先商量好了被發現的對策。


  蘇蘇信譽良好向來矜持,而南蒼蒼劣跡斑斑,南俊心中的天平忍不住朝蘇蘇傾斜。


  突然門口喧鬧起來。


  “朱姨娘,侯爺夫人正在裏麵議事,你不能進去!”門外傳來撕扯的聲音。


  “我不進去,我就跪在這兒,向侯爺脫簪請罪。”一個女人淒淒切切的聲音傳來,雖然柔弱,音量卻一點兒都不小,屋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王夫人咬牙切齒:“這會子來作什麽妖,母女倆都是一個德行!”


  門外又傳來朱姨娘的丫鬟紫砂勸她的聲音:“姨娘別在這兒跪著了,讓下人們瞧見了不好看,會議論侯爺的。”


  南蒼蒼心中暗笑,自己這位親娘的戲也挺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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