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身份有別

  蘇蘇迎上前,親熱地拉住南蒼蒼的手:“六妹妹,老早就看見你的馬車停下,站在這兒左盼右盼才見你下來。快讓我好好瞧瞧。”


  這是在諷她架子大不肯下車。


  南蒼蒼把手抽回來:“翰林夫人,早。”


  客氣疏遠的寒暄,多一個字都不肯。話裏話外提醒她,我是王妃,身份有別。


  秦流光的印象裏,南蒼蒼一直是一副咋咋唬唬的淺薄樣子。可她今日一襲綠裙,神色冷淡,竟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果然身份地位不同,人的氣質也不同了。


  若是當初……他不讓她當眾出醜,蘇蘇溫婉大氣,或許容得下自家妹妹陪伴在側,二人一個紅袖添香,一個明豔活潑,倒也不錯。


  意識到自己這個可怕的念頭,秦流光渾身一凜,蘇蘇因為自己的偏愛被攝政王記恨,搭上了閨閣名譽,自己怎能對她三心二意!


  南苑見到盛臨安,激動地雙手不知該往哪放,聲音也有些顫抖:“王爺,外麵風大,快裏麵請。”


  秦流光執著蘇蘇的手走在後麵:“你這三弟枉為讀書人,竟也是趨炎附勢之輩。”


  蘇蘇捏了捏他的手,輕聲道:“夫君千萬莫被三哥哥聽了這話,他向來清高,仰慕攝政王隻是因為文采。”


  秦流光不屑地哼了一聲:“文采?不過是別人害怕他的權勢,捧他臭腳罷了。”


  蘇蘇笑道:“論文采,有誰比得過秦翰林呢?”


  本是吹捧的話,哪知秦流光冷了臉。


  他中進士隻是二甲,是重新考試點的翰林院庶吉士,而盛臨安當初是先帝欽點的殿試狀元,直接進翰林院擔任編纂。


  南俊為了兩個女兒倉促的婚事,心裏憋屈了好幾日。


  早知進京述職有這麽多事,還不如稱病讓副將回來,自己在西南練兵喝酒,多麽恣意快活,也不必在這兒還兒女債。


  他今日本不願讓秦流光進門,但王夫人又哭又鬧,實在煩人,才答應見他一麵。


  王夫人見蘇蘇和夫君手挽著手進來,心中的巨石落了地,不禁笑逐顏開,起身道:“秦姑爺一路辛苦,快請坐!”


  南俊瞪了她一眼,她訕訕地又坐了下來。


  秦流光早有準備,恭恭敬敬行了禮:“小婿見過嶽丈、嶽母,請嶽丈、嶽母喝茶。”


  南俊哼了一聲,沒有接。


  王夫人手肘頂了他一下,慈愛道:“好孩子,我家蘇蘇在國公府就拜托你了。”


  為了自己的女兒,南俊還是接過了茶盞,雖然滿臉寫著不情願。


  秦流光恭敬道:“嶽母放心,秦家上下都很喜歡蘇蘇,小婿定會悉心嗬護她的。”


  後半句不知真假,但前半句南俊一個字也不相信。


  他昨日上朝,同僚明裏恭賀新禧,其實都憋著笑呢。外麵風傳蘇蘇和秦流光珠胎暗結,才會如此匆匆成親,因著肚子明顯,連喜宴都沒大操大辦,生怕別人看出來。


  雖然蘇蘇此時仍然腰肢纖細,


  秦時簡最好麵子,又想來看不起南家,能喜歡蘇蘇才怪。


  南俊冷眼看著蘇蘇依偎秦流光而立,一雙眼睛忽然忽然,哀求地看著自己。


  自己千嬌萬寵的嫡親女兒,如今卻要遭人非議,仰人鼻息過活,想想就老父親心酸。


  他歎了口氣,對蘇蘇道:“你莫想別的,身體要緊。”


  他這個女兒,自小樣樣出色,做父親的知道,那是因為她要強上進、肯下苦工。如今嫁入沛國公府,不受公婆待見,她定會想盡辦法獲得他們的青睞,可她現在畢竟懷有身孕,不宜憂思過度。


  蘇蘇和秦流光聽了,都十分尷尬。連親爹都認定自己有孕,何況外人?

  這幾日蘇蘇一再向秦流光陳情,又邀他親自上陣操練。秦流光不是白紙一張,一早和屋裏人開過葷,所以有點鑒別能力,親自試了一番,才信了蘇蘇的話。


  可是他能試,外人卻不能。


  夫妻倆有苦難言,心裏更把南蒼蒼和盛臨安罵了一遍。


  南蒼蒼看著二人變幻莫測的表情,忍不住偷笑——盛臨安真的太毒了,三兩句話就讓茶包CP比生吞蚯蚓還難受。


  她本以為依盛臨安的性子,定然在南家待不了一盞茶時間就會離開,誰知他竟正正經經地給南俊夫婦敬茶,甚至寒暄了兩句,驚得南俊胡子都抖了起來,滾燙的茶水送到唇邊差點兒灑出來。


  走完過場,王夫人熱情招呼:“家裏備了些家常菜,兩位姑爺吃了再走吧。”


  南蒼蒼對這種虛假團圓的場麵毫無興趣,剛要謊稱盛臨安還有事,卻見他一屁股坐在了正中間的主位上。


  弄的她措手不及,王夫人也措手不及——她隻是客氣一下,沒想到盛臨安真的會留下。


  “過來。”盛臨安聲音閑適,對著南蒼蒼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南蒼蒼正要過去,忽然南苑開了口:“王爺,這於禮不合。這是家宴,蒼蒼是晚輩,理應坐在父母下首。”


  一直耐著性子的盛臨安皺了眉,南蒼蒼心中暗暗為南苑挽尊,他這也算是開辟了粉絲流派先河了,以前隻見過媽粉事業粉女友粉,他愣是要做禮儀守護大使暨不合時宜自殺式勸諫粉。


  盛臨安沒有動,看向南俊,一改剛才的稱呼:“南將軍,你昨天遞的折子狗屁不通,上京不知道帶個師爺嗎?”


  南俊冷汗涔涔,撲通一聲跪下:“末將才疏學淺,請王爺恕罪!”


  侯爺一跪,全侯府的人都戰戰兢兢地跪下了。


  盛臨安又看向南蒼蒼:“怎麽還不過來?”


  南蒼蒼朝南苑搖了搖頭,從善如流地坐了主位。年紀輕輕幹什麽不好,非要招惹你妹夫。


  有了剛才那一出,桌上無人敢說話,都悶頭吃飯,飯菜很精致,但也沒什麽出奇。南蒼蒼不明白盛臨安何必非要留下吃這一頓飯,回家烤乳鴿不是挺好的麽?


  秦流光忽然拉著蘇蘇站起來,舉起酒杯道:“王爺,下官和蘇蘇感念王爺日行一善,促成了我們的好姻緣,特意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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