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日常
下了很大的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馬小走在回學校的路上，他感覺天氣有點冷，渾身冷得有點發抖。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世界仿佛格外安靜。可能是雪後初霽，落雪把聲音吸收掉了一部分。也可能是地上這一層層的雪毯，阻斷了人們出門的念頭。長長筆直的馬路空無一人。
“小夥子，”馬小回頭的一瞬間，一張蒼老幹涸的臉湊了上來，與馬小的距離如此接近，嚇了他一大跳，“你這是去哪兒啊？”
“我，我去學校。”馬小稍稍拉開與老人的距離。
老人笑了笑，說道：“市二中？”
馬小點頭。
“你是不是清泉村那邊的？”老人再次問道。
“是。你怎麽知道？”馬小接著向前走，不過速度慢了下來，為了保持跟老人並排行走。
“聽說你們村昨天晚上，一顆天上的星星掉下來，把一戶人家的房子砸爛了。”老人並不回答馬小的問題，反倒接著說道。
還有這種事？馬小沒有回村，他當然不知道這種事情。“砸死人了？”馬小接著他的話頭問道。
“死了。”老人的臉色仿佛帶點憂傷。“家裏的兩個老人都死了，屍體還沒涼透，他的不肖子孫倒爭著把隕石賣了，分起財產來了。真是不孝啊！”
馬小覺得自己也算不上是個孝順的人，聽著老人長長的歎息，竟然覺得有點臉紅。他把頭轉過去，接著慢慢向前走。
半晌不見動靜，他再回頭一看，老人不見了。
怎麽會突然消失了？馬小心中疑惑。
不過學校大門就在眼前了。馬小走進去，竟然沒有門衛攔自己。
路上碰到一群女生，仿佛在說什麽開心的事，馬小走過她們身邊時，她們哈哈大笑起來。馬小心中覺得討厭，總感覺她們是在笑自己。他的心中歸根到底還是自卑。
上四樓的時候，殷想正在下樓，穿著深藍色的褶裙，露出修長筆直的腿。馬小低下頭，這時候殷想竟然湊上前來。
“你沒事吧？”
馬小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回家待了兩天。”
殷想說道：“現在該吃晚飯了，一起去走走？”殷想是從來不吃晚飯的，為了減肥。
馬小覺得這一切有點不太真實。雖然說他對殷想汙蔑自己有一點難受，當時確實是難受了很久，但畢竟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他沒有拒絕，兩個人一起往樓下走。
操場上沒什麽人，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總感覺它們也會掉下來一顆，然後把自己砸死，馬小心中這樣想到。
兩個人並排繞著操場走，誰也不說話。突然前麵傳來一陣騷亂，馬小想湊上去看看，於是加快了腳步。
竟然是那群幫韓老六討債的黃毛混混，隻見梁啟站在他們對麵，那群小混混聲勢浩大，喊叫聲蓋住了梁啟，梁啟根本講不出來話。
“你知道嗎？這群人那天竟然真的殺人了，我親眼看見了。”馬小回過頭對殷想說道，但是回頭的時候，殷想已經不見了。
馬小再去看的時候，發現操場很多人，人群烏烏泱泱的，再轉身看梁啟和黃毛小混混們，也已經不見了。
馬小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難受，說不上來的感覺。仿佛所有的東西最終他都會失去。他哭了起來。
然後他就意識到，這些都是夢。稀奇古怪的夢境。他睜開眼睛，才發現真的有眼淚慢慢從他眼角流下來。
現在不能回學校。這算什麽事？被班主任套路了一次，然後自己直接接受人家的示好，就這樣和解了？說實話，馬小不甘心。
他想要證明，就算是不在學校學習，就算是僅僅憑借自學，自己也能拿到很好的成績，他要讓所有的人都記住自己，要在趙妍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她以前及以後所有的學生當中，成為一個最特殊的存在。
馬小起床打開燈，看了看牆上那塊表，已經淩晨五點左右，外麵的天還是黑乎乎的。在冬天，這是一天當中最黑暗的時候。
他拿出物理書，接著看起來。他知道，所有的橫空出世，都來自厚積薄發。他現在要做的，隻能是積累積累再積累，先讓自己變得強大。不隻是為了半個月後的期末考試，更是為了半年後的高考。
時間到了上午九點，馬小有第一輪工作，他需要到各個房間，掃地，收拾垃圾，然後扔到樓下的垃圾車上。
然後是第二輪工作，大概在午飯過後，這是一天當中的退房時間。他要做的是和其他的保潔人員一起到那些退房後的房間去把床單被單枕套等很多東西收起來統一去洗。
其他的保潔人員大部分都是些老阿姨，大概知道馬小進來是受到高琳照顧的，因此也不太敢惹他，對他很是客氣。
然後晚上五六點的時候，再收拾一次，打掃一次垃圾，一天的工作就算結束了。這樣的工作實在輕鬆。馬小很珍惜這份工作，幹什麽活都是很認真。
當然，在空閑的時間，他總是在看書。就這樣，他在這個酒店贏得了很好的口碑。高琳和李晶晶偶爾會來看他，知道他幹的很好，也不用擔心他。
不知不覺間，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馬小清楚地記著時間，明天就該回學校考試。他已經跟李晶晶打過電話，希望明天一早，李晶晶能夠開車送他去學校。這種事，李晶晶當然會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馬小就起床，洗了把臉，就在這時候，他發現了盥洗室鏡子裏的那個奇怪圖案。
這半個月來，馬小幾乎每天都看到這種東西。出現的時間和地點也是經常變換，但是基本上每天都會出現，馬小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今天出現的這個，他卻又感覺到有點奇怪。之前的每一個，不管形態怎麽變化，有時候相當複雜，有時候又很簡潔，有時候會和之前的圖案很相像，但終歸，馬小很清晰地記得，這個圖案自己沒見過。
但是今天的圖案，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見沒見過。好像跟之前的一個一樣，但是馬小又不能確定。
當然，隻是一念之間閃過的事，馬小洗完臉的功夫就忘了，因為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洗完臉，等待著太陽升起來，也在等待著李晶晶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