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談
皇後見皇上龍顏大悅，也起身附和道：“前些日韻婉儀跟臣妾請求要留一個節目她來安排，今日看來竟是這樣的驚喜，韻婉儀果然有心了！”
後宮裏的派別明眼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蘇曦言也並不介意皇後把她和李昭雲的關係公之於眾，於是笑著福了福身子道：“皇後娘娘謬讚了。是李妹妹舞姿卓群，哪裏算得上是嬪妾的功勞呢！”
入夜，修瑾不出所料地召了李昭雲侍寢。蘇曦言長舒一口氣，如今李昭雲入了皇上的眼，這些日她的心思總算沒白費。隻待她站穩腳跟，自己的勢力也算是組織起來了。
“小主，璟貴嬪來了。”秋蕊匆匆進來報道，蘇曦言趕忙起身相迎，她沒有料到今夜會有這樣一位不速之客來訪。
“給璟貴嬪請安。”蘇曦言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幾日未見，姐姐都是娘娘了呢！夜深露重，不知姐姐為何事貴足踏賤地呀？”蘇曦言甜甜一笑。在這宮中貴嬪及以上的位份方可稱娘娘，張澪剛剛好夠得上這個稱呼。
“長夜無事，想著今夜李美人侍寢，妹妹一個人不免寂寞，本宮特來瞧瞧妹妹。”張澪自稱“本宮”，便是認下了蘇曦言這句“娘娘”。她比蘇曦言位分高，便直接坐在了蘇曦言方才坐的椅子上，隨手翻看著蘇曦言桌子上擺放的幾本書籍，“呦，妹妹這是在做什麽呀？”
蘇曦言心裏明白張澪是想諷刺皇上有了新歡便將她扔在了一旁，來看她長夜寂寥的笑話的。但張澪不知道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般癡情於皇上。蘇曦言心裏就對此毫不在乎，修瑾不來她也樂得清閑。蘇曦言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盈盈道：“前些日聽嫣然姐姐說拿這春日裏新出的筍尖燉雞湯美味非常，妹妹正翻閱這些食譜，想著叫小廚房做些來嚐鮮呢！不如等做好了也給姐姐送些去嚐嚐？”說罷親自給張澪倒了一杯茶來。
“妹妹的心意本宮心領了，隻是這雞湯妹妹還是留著吧，妹妹有著身孕，隻可惜身子不好，確實該多喝些雞湯補補。”張澪瞥了瞥蘇曦言微微隆起的小腹，用帕子捂著嘴輕笑道：“不過本宮可真是羨慕妹妹每日裏可以躲懶不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不像本宮，自己和腹中的孩兒都康健得很，太醫都說每日裏四處走走都是無妨的。”她看了看蘇曦言剛給自己倒上的茶水，又看了看蘇曦言杯中的白水，“哎呀，這太醫怕不是連茶都不許妹妹喝了吧？”
“自然是姐姐福氣好些，”蘇曦言像是被張澪說中似的猛烈地咳了一陣，勉強止住後仍蹙著娥眉，勉強苦笑著，“皇上也總在我麵前說起姐姐的好呢！還說對姐姐肚子裏的小皇子有很大期待呢！”這句話沒有半點真實，修瑾從來沒和蘇曦言說起過張澪，更不可能提到她的孩子了。
但張澪聽了卻是很受用，高傲地揚了揚脖子，“皇上對本宮……確實是不錯。妹妹你還是仔細看顧自己的肚子吧，可定要叫這孩子有機會來這世上看一眼啊！”
“那是自然，”蘇曦言撫摸著寢衣上的梅花暗紋，滿臉慈愛道，“妹妹可沒有姐姐的好福氣能一直得皇上寵愛，日後就指著這個孩子做依靠了。”
張澪聽了這話，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便揮著帕子起身離去，“行了，夜也不早了，妹妹好生休息吧！本宮改日再來看妹妹！”
“嬪妾恭送璟貴嬪娘娘！”蘇曦言看著張澪漸漸遠去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冷笑一聲，心中暗道：“怎麽，還真癡心妄想與皇上一生一世一雙人嗎？難不成隻有我會失寵，你就不會？”
想來修瑾對李昭雲還是滿意的，第二日一早，晉封李昭雲為貴人，賜號“暢”的消息就傳遍了後宮。暢，當真是個極好的封號呢，蘇曦言在心中默默地想著，“悠然暢心目，萬慮一時銷”，大約皇上見了李昭雲也是格外心情舒暢的吧。
“嬪妾多謝韻姐姐引薦之恩。”李昭雲剛從昭陽殿給皇後請安完畢，便就直接來到了舒桐苑，紮紮實實地給蘇曦言行了大禮。
“恭喜妹妹得封貴人了！”蘇曦言含笑扶起了李昭雲，她昨晚對著張澪假笑笑得她臉頰酸痛，今日的笑容卻是格外真心，“想必皇上想見你的日子還多著呢，你日後要好好侍奉皇上，更要仔細調理自己的身子，早日懷上龍種才是正理！一會薛太醫會來給我把脈，你且在這裏待著，叫他順便也給你看看。”
李昭雲紅著臉低下了頭，隻盯著蘇曦言桌上棋盤內一局殘局，不停地絞著手裏的帕子。
二人擺弄了一會兒棋子，薛誠便就來了，先是給蘇曦言把了脈，又對先前開的安胎的方子稍作了調整，“小主安心，如今龍裔健壯得很呢！”
蘇曦言笑著點點頭：“我每日裏要在這舒桐苑裏走上數十圈，可有什麽妨礙嗎？”
薛誠略有些驚訝地看著蘇曦言，但還是如實道：“這倒也無妨，隻是日後小皇子出生時體型可能也會小一些。”
蘇曦言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宮裏的嬪妃有孕後大多都是多加休養的。隻是蘇曦言在家裏見父親那些孕期養得過於肥壯的妾室一多半都趕上了難產，反倒是母親和孩子都苗條一些的利於生產。說到底皇子的個頭除了看著吉利以外也沒什麽用處，還是平安生產來得重要些。
“對了，小主先前囑托微臣的事情微臣已經查明了。”薛誠轉過話題，略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昭雲。
“薛大人但說無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蘇曦言對李昭雲是放心的。
“是，”薛誠應道，“微臣趁著何太醫回家探親的間隙翻查了敏婕妤每日所用的藥，雖然大體與藥方中寫的相同，但多了一味紫茄花在裏麵。”
“紫茄花？”蘇曦言輕聲疑問道。
“是，這紫茄花是可以防止女子受孕的藥物，微臣以為敏婕妤受寵多年卻從未有孕的原因大約與此有關。”薛誠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