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沁選侍
曾嫣然沉吟片刻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左右不是皇後所為。那時候皇後隻留了莊德妃一同在小石桌旁飲茶敘話，離其餘的人遠著呢。”
蘇曦言略想了想道：“那其餘的嬪妃都有誰在旁邊？譬如說，盧美人？”
曾嫣然目光一閃，“你怎麽會知道？當時盧美人正站在旁邊，她可是嚇壞了呢，臉色慘白慘白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蘇曦言撫著下巴道：“那就是了，說不準就是這盧諾兒推了榮嬪一把呢！”
曾嫣然一愣，“不會罷，盧美人看起來怯怯怯懦懦的，哪裏幹得出這樣的事情。”
蘇曦言幽幽笑道：“她自己不敢，卻可能有人逼她這樣做。姐姐可否聽說這位盧美人常和皇後來往？”
曾嫣然猛地一怔，“你的意思是……盧諾兒是皇後的人？”
蘇曦言不置可否道：“我也不是十分的確定，隻是總有這麽個疑問在心裏。姐姐還記得先前我曾和姐姐說過的嗎，盧諾兒早就有了心上人，那日卻還巴巴的去討了皇上歡心，大抵是有什麽隱情吧。”
曾嫣然猶豫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便托我哥哥去著人打探打探，看看宮外這與這盧諾兒有關的人是否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
蘇曦言微笑道：“那就有勞姐姐了。”
蘇曦言和曾嫣然尚在說著話，昭陽殿裏卻傳來了消息。皇上的旨意，虞嬪行動莽撞，冒犯明妃，罰俸半年，禁足三月。榮嬪喬氏，衝撞明妃致其小產，皇上原意是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奈何喬萱一直在哭嚎，說並非有人在背後推了自己，自己才會那樣衝了出去。隻是這樣的說辭皇上哪裏肯信，將其打入冷宮。末了，又以治理六宮無方罪名罰皇後抄寫宮規數十遍。另外為了補償何涵月喪子之痛，晉其為懿明夫人，賜協理六宮之權。
雖然皇上沒有明說，但是後宮嬪妃盡皆明白，給懿明夫人協理六宮的權力本質上來說就是在分走皇後的權力。雖然蜜蜂的來路並未查明，但皇上早已疑心了皇後。據小道消息稱，韓鶴公公在奉皇上旨意徹查六宮時，發現皇後的侍女房中彌漫著濃烈的花香，卻並無鮮花在內，疑似曾經擺放過大量花朵飼養蜜蜂。自然這件事情不過是僅憑著這一點線索的猜測罷了，皇上並不能因此而定皇後的罪。至於何涵月，皇上原本許諾她生下皇子便進貴妃位份，如今孩子沒了，她自己也再不能生育了，即將到手的貴妃名分一下子就沒了，隻能居於夫人之位，想必她心裏也是不好過的，因此皇後和懿明夫人可以算是兩敗俱傷。
五月初，蘇家長媳佟氏經曆了長達五個時辰的艱難生產，終於生下了蘇家新一輩的長女。蘇曦言這個當姑姑的自然也是萬分欣喜，大量的綢緞珠寶從舒桐苑送出宮去抬入蘇府，賞賜給自己的弟妹和剛出生的小侄女。佟馨蕊是安陽侯的女兒，在宮中也是有幾分麵子的，就連皇上也免不了趕著滿月的時候賜下一份恩賞。
為了更彰顯蘇家的體麵，蘇傑亦上書請長姐蘇曦言為自己新出生的女兒賜名，蘇曦言大筆一揮，寫下“溫瑩”二字。月舒的名字本就出自宋玉的《神女賦》“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溫瑩是月舒的表姐妹，自然也是出自同篇中的“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
佟馨蕊似乎很喜歡蘇曦言給女兒起得這個名字，出了月子進宮謝恩時笑道：“娘娘給小女起得名字真好，日後待臣婦生下兒子，便也不用再費力想了，便就叫‘曄華’就好了。”
正當蘇曦言這邊正為小侄女的出生而喜悅時，月華宮卻發生了一件大事，皇上臨幸了懿明夫人的貼身侍女沁兒。據說那日夜裏，皇上留宿月華宮，與懿明夫人小酌了幾杯，略有些酒醉，在沐浴時便迷迷糊糊地錯把在一旁服侍的侍女沁兒當做了懿明夫人本人，因此犯下了這般錯誤。
宮女被皇上寵幸是一件大大的醜聞，做奴婢的是背主求榮，做主子的臉上也沒光。第二日一早，眾嬪妃都早早地來到了昭陽殿給皇後請安，眾人皆時不時地用譏諷的目光看看懿明夫人，再看看她身邊的沁兒，專等著看懿明夫人的笑話。蘇曦言心中卻明鏡一般，何涵月本就對沁兒十分親厚，如今自己再不能有孕，讓沁兒侍寢卻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沁兒宮女出身，位份不會晉得太快，一朝有孕又不到貴嬪位份，自然是不能自己撫養孩子的，到時候她這個前主子便可把這孩子奪過來養在膝下。因此，蘇曦言對何涵月那鎮定的神情沒有絲毫的驚訝。自然，她也知道，何涵月不過是把沁兒當做一個容易掌控的小宮女罷了，殊不知這個沁兒還有另一重身份。
不久，皇後在侍女們的簇擁下姍姍從裏間出來，端在於鳳座之上，她的笑容幾十年如一日的端莊和煦。
隻見沁兒款款從何涵月身後走上前來，對著皇後盈盈下拜。這是嬪妃第一次侍寢該行的三跪九叩大禮。皇後神色不改，含笑道：“皇上一早就已經和本宮說過了，月華宮宮女沁兒封為沁選侍。日後便是咱們自家姐妹了，希望各位妹妹能和沁選侍和睦共處。”
眾嬪妃皆起身行禮道：“臣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恭順的聲音中自然也摻雜著不少人的嬉笑，皇後輕輕轉過頭去，笑著看向了自己左下手的懿明夫人。懿明夫人微微抬頭，莞爾一笑，目光直視著皇後。皇後看著這意味深長的笑容，嘴角略僵了一下，轉瞬間卻恢複了往日的從容，溫和道：“沁選侍初為嬪妃，還需有人教教規矩。莊德妃是咱們姐妹中伺候皇上最早的，本宮便賜沁選侍到莊德妃的臨華宮居住，還望莊德妃妹妹好好教導、提點。”
皇後話音剛落，何涵月立馬接口道：“不必勞煩娘娘和莊姐姐費心了，沁選侍本是臣妾宮裏出來的，便在月華宮住著便好，臣妾自會教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