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仙子

  “啊？！”蘇曦言聞言大驚，手上的針線也盡皆散落，她忙扯住鶯兒問道：“是怎麽一回事？皇上現在人在哪裏？”


  鶯兒似也是嚇壞了，結結巴巴地答道：“皇上在……在月華宮，似乎是八百裏加急的特報來，說大理、大理向咱們進軍了。”


  大理邊境防守單薄，這是兵部和樞密院多次上書奏明的事情，可惜修瑾一直不以為意，如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也難過修瑾會急火攻心。蘇曦言一愣，趕忙出門去，連轎攆也不乘了，急急就往月華宮去。此時天方才黑了，月華宮也剛掌上燈，宮人皆是手忙腳亂。


  蘇曦言快步走進寢殿，隻見皇上躺在榻上，緊闔著眼睛，氣息微弱。玉嬪和瑤嬪二人臉上的春色尚未消散，發髻是淩亂的，臉上神色甚是驚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太醫院院判鄭太醫正與幾個當值的太醫討論著皇上的病情。不一會，何涵月就親自捧了藥過來，她見到蘇曦言來了，也不理會，徑直就往裏麵去了。


  “明淑妃，你且慢著。”何涵月還未走到塌邊，便聽到有人叫住她，一轉身，卻見是皇後的聲音。皇後和莊德妃一並進來，莊德妃身上的病還沒好全，一見到修瑾這般模樣，眼前一黑，腳下一軟便就跌了過去。蘇曦言忙上前去扶住她道：“臣妾帶莊姐姐去側殿歇息。”


  蘇曦言扶著莊德妃往側殿去，卻聽身後皇後對何涵月道：“皇上是在你這裏出得事情，你自然是躲不開嫌疑的，這藥既是你端進來的，也需太醫們驗過才行。”


  何涵月翻了個白眼，“皇後當真是心細如發。”便不情願地把藥遞給了鄭太醫，驗過，才敢喂給皇上。


  皇後此時方才問鄭太醫道：“鄭大人，皇上龍體如何了？”


  皇上的病來得過於突然，仿佛晴空霹靂一般，這醫治皇上的重要使命全都壓在太醫院，因此，身為院判的鄭太醫身上早被汗水浸透了，跪在地上道：“回皇後娘娘，皇上這些日本就因為縱情過度導致身子虛空，所以乍一聽到消息便就撐不住了。另外……另外……”


  “另外什麽？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直說！”此時嬪妃們皆已陸陸續續趕來了，慧昭儀耐不住性子問道。


  “另外皇上還有長期服用天仙子的跡象。天仙子有定癇、止痛的功效，少量可使人神情迷亂，長期服用則傷及心肝，嚴重者甚是會致死啊！所幸皇上沒有服用太久，微臣們又及時診治，才算是保住了皇上的性命！隻是也隻怕皇上龍體是再不能恢複到先前那般康健了。”


  膽小的嬪妃們聽後一個個皆嚇得花容失色，也有一二對皇上情真意切的在口中念了句佛道：“南無阿彌陀佛，救活過來就好。”


  皇後掃視四周，幽幽道：“照鄭大人這麽說，是這宮中有人給皇上下毒？看來此事是必得搜宮了，還需請諸位妹妹受些委屈了。”皇後緩緩移動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何涵月身上，“既然皇上是在這月華宮出得事，自然還得從這月華宮查起。”


  何涵月蹙眉，重重撂下手中的藥碗道：“皇後這話說得，倒好像是懷疑起我們姐妹似的。如今玉嬪、瑤嬪兩位妹妹最是得寵，好端端的做什麽要去給皇上下毒呢？”


  蘇曦言見何涵月和皇後又有爭執，忙坐到塌邊又拿起藥碗給修瑾喂藥，一邊仍留意著她們的對話。


  隻見皇後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何涵月，緩緩道：“明淑妃方才沒聽到太醫所說嗎，這天仙子少量服用能使人異常興奮。想來皇上這些日皆歇在你宮中，寵幸玉嬪、瑤嬪二人，本宮竟不知是她們二人比你當年更有手段呢，還是全是靠這天仙子的作用呢？”


  “你！”何涵月急得直跺腳，麵紅耳赤，但她實在口才不佳，怎麽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後一挑眉道：“明淑妃如今也是口不擇言了，連要稱呼本宮‘娘娘’也盡忘了。也罷，今日皇上龍體要緊，本宮也不和你計較。”她轉而直接對韓鶴道：“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此事還得有勞公公動手搜宮了。”


  皇上病重，皇後的旨意韓鶴不敢違抗，遂就帶著人手下去，在月華宮各處搜尋一番。玉嬪和瑤嬪兩個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湊成一團，掩著袖子嚶嚶的哭了起來。不一會兒，韓鶴便捧著個小匣子走了進來道：“回稟皇後娘娘，這是從玉嬪小主寢殿裏搜出來的。”


  鄭太醫忙接過匣子，打開，裏麵盡皆是些棕色的顆粒。他嗅了嗅，又用手指稍微沾了一點嚐了嚐，便對皇後斷言道：“此物正是天仙子。”


  皇後對著何涵月得意地冷冷一笑，轉而怒斥玉嬪道：“大膽賤婦，竟敢謀害皇上！”


  玉嬪跪在地上，隻把頭要得飛快，哭嚷道：“這並不是嬪妾的東西啊！嬪妾從未見過什麽天仙子！”


  蘇曦言心中疑惑，其實方才何涵月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她們姐妹本就得寵過盛，所差的不過是個皇子而已，何苦出此下策，還平白搭上損害龍體的風險，豈不是南轅北轍。難不成此事是旁人所做而後栽贓道她們身上？蘇曦言想著，便回眸瞥了一眼躲在眾嬪妃後麵的張沁，若論做此事的動機，她便是最有這個心思的。張沁也注意到了蘇曦言投來的目光，炫耀似地勾了勾嘴角。蘇曦言心中了然，果然又是為著她姐姐的事情。


  蘇曦言正想著，卻聽皇後對玉嬪喝道：“你還敢不承認，這些東西可都是從你宮中搜出來的，你還能怎麽狡辯。”


  玉嬪見皇後凶狠，不敢再辯駁，卻爬到何涵月腳邊，一把扯住她的裙擺，哭道：“表姐，表姐，我真的不曾用過這樣的東西，表姐一定要救我啊！”


  還未及何涵月開口，皇後便斜眼道：“哼，你還想叫明淑妃替你說情？依本宮看，這東西藏在你這裏，指不定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你們姐妹三人共同用的呢！”皇後說罷，也不及何涵月辯駁，便又對眾嬪妃道：“皇上現下病著，咱們在這裏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也不是個事，諸位妹妹便可退到院子裏候著，至於明淑妃、玉嬪、瑤嬪三個，便先關在偏殿裏，待皇上醒了再做發落。”


  “你怎麽敢？！”何涵月聽聞要把自己也關起來，發了瘋似地向皇後衝來，尖叫的聲音幾乎要震碎耳膜。隻是無論她怎樣掙紮，也早被皇後身邊的太監一把擒住。


  皇後理了理並非鬆動半分的鬢發，悠悠道：“本宮是皇後，是六宮之主，怎麽，明淑妃不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