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在他麵前,脆弱的任性
電話另一端的咒罵如同鋼針紮入千瘡百孔的心髒,痛徹心扉,卻又習慣的麻木。
等著那邊的聲音慢慢小下去,雲想露出一種無言的哀傷,把即將落下的眼淚拚命眨回去,停頓幾秒才輕輕說了一句,“媽,今天是我的生日。”
外公跟她說過,她媽小時候生日的時候,外婆會給她煮上兩個紅雞蛋,再買上一條魚,因為她媽喜歡吃魚。
她從小跟在外公外婆身邊,所以每次過生日也是同樣。
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其實不怎麽愛吃魚的,但是她很喜歡外公外婆為她慶祝生日。
一家人和和睦睦,笑的非常開心。
外婆自己不肯唱生日歌,偏偏逼著外公唱。
看著外公假裝不甘願的樣子,抱著年幼的她,笑的非常開懷。
“怎麽你還想我祝你生日快樂?”
電話另一端的女人瞬間又開始歇斯底裏,“你個白眼狼,你難道不知道,兒的出生日,是母的奔喪日嗎,當初我為什麽要生下你,在醫院查出是女孩的時候,我就應該墮胎,把你流掉,竟然好意思找我討生日祝福,當初我讓你代替你弟弟坐牢,你為什麽不去……”
“雲想啊。”
許久後,電話那端換成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平靜,卻有透著一絲歉意,“你媽媽自從你弟弟坐牢後,情緒一直不穩定,你要多擔待些。”
“嗯。”她悶悶的嗯一聲。
“我都不知道你今天生日。”
雲想因這句話沉默片刻,整個陸家誰知道過她的生日,明明她的生日跟陸子鈞的差不了幾天,但是陸家的人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雲想啊,爸爸一想到子鈞還在牢裏,心裏就難受,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也不知道他在裏麵習不習慣,你說他從小都沒吃過什麽苦,在裏麵肯定很難過……”男人說到最後,竟然帶了幾分哽咽。
都說男人不輕易落淚,隻是未到傷心處。
雲想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心裏哪怕痛的難以呼吸,還是出口安慰道,“爸,子鈞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以後出來,一定會變得懂事,不會讓你們操心。”
“你懂什麽?”
剛剛還透著幾分軟弱的男子,立馬暴吼一聲,“你是倒好,天天在外麵快活,又不是你坐牢,你怎麽知道其中的痛苦,當初你媽媽那麽求你,都給你跪下了,你竟然狠心的拒絕,我們陸家對你不薄吧,生你養你,哪點虧欠你了……”
雨越下越大,風帶著雨肆意亂撞,雲想手中的雨傘再也拿不住,被風吹的極遠。
路上還有個別路過的行人,紛紛露出怪異的目光看著路燈下接電話的女子,雨傘飛了也不知道追一追,雨水順著她的頭發全部淋濕,半垂著頭,看不出情緒變化。
吳崢在餐館裏麵等許久,見雲想一直沒有進來,忍不住出門去看。
看著她渾身淋透的模樣,大吃一驚,趕緊拿起門邊的雨傘走出去,在快靠近雲想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
一個高大的男子帶著滿身的寒氣,一把將雲想摟緊懷裏,臉色陰沉的嚇人,“你就這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嗎?”
懷中的人沒有動靜,保持著一種呆立的狀態。
墨星澤是又氣又心疼。
他緊趕慢趕,就想過來陪雲想過個生日。
結果有人告訴他,有人也約了雲想今天見麵,貌似有驚喜。
他心裏那個醋缸,不知道翻倒幾壇,想著等會找到雲想,一定把事給攪黃。
可是真的見到她,他的心疼的厲害,從來不知道心髒的那個地方,會那麽的疼。
她就孤零零的站在雨中,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一般。
吳崢遲疑片刻,堅定的走上前,喚了一聲雲想,被墨星澤銳利的眼神製止。
“她,我帶走了。”墨星澤霸道的說著。
吳崢不甘退讓,他知道如果這次放手,他真的就沒有機會。
他跟別人不一樣,比起談戀愛,他更愛學習,身邊的人跟事,他從來不關心。
雲想是他唯一一個記在心裏的人。
他還記得也像如今這般下雨天,他忘了帶傘,是她從雨中打著雨傘過來,笑盈盈的把雨傘遞到他的手裏,說道:“晚上不安全,回家小心。”
說完也把手裏的幾顆糖遞過去。
墨星澤打著雨傘在一旁,不耐煩的等她過來。
好像是從那時候開始上心的吧,別人都喜歡長相漂亮的人,他卻喜歡有內涵的人。
他覺得雲想就是一個很有內涵的人。
“今天是我請她出來的,自然我送她回去。”吳崢極少這麽強硬的回擊。
墨星澤桀驁不羈的看著他,“以前她的身邊站的不是你,現在依然不會是你。”
說完,直接把雲想打橫抱起來,大步離開。
吳崢握著雨傘的手指竄的發白,一人站在原地。
賓館裏麵,墨星澤把熱水放好,看著乖乖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的人,水珠從發梢低落到地板上,整個人散發著無言的傷痛。
心髒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眼中顯出他藏在深處的憐惜。
他不知道發生什麽,如果讓他知道是誰讓雲想這麽難過,他一定讓對方雙倍體驗一番。
“雲想,去洗澡。”溫柔的話語帶著繾綣深情,平時都隱藏在克製下,如今全部跑出來。
椅子上的人還是安靜如雞,仿若沒有聽見般。
“雲想,你先洗個澡,不然會感冒,洗完後,你如果想說,可以說給我聽。”他把他這輩子最溫柔的一麵拿出來,像對待絕世珍寶般,想把人扶起來。
大滴大滴的眼淚簌簌落下,有些落入地麵,有些滴在墨星澤的手背上,滾燙而又無助。
墨星澤險些撤回手,心髒的地方何止是疼惜,簡直痛的難以呼吸。
看著她笑的時候,他覺得整個天都是明媚的。
現在看著她哭,他卻想以身代勞,把她所有的悲傷難過,全部接收過去,隻讓她留下所以美好的一麵。
“雲想。”
他捧起她的臉,看著淚如雨下的人,虔誠的伏下身,想把那淚珠全部吻掉……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嗓音嘶啞的開口,脆弱的如同水晶娃娃般,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墨星澤僵了一僵,趕緊找回理智,差一點就親上去。
“生日快樂。”他說的鄭重其事。
“可你都沒有生日蛋糕。”她透著委屈,就像一個渴求蛋糕的孩子。
“你喜歡什麽口味的,我去給你買。”墨星澤對自己非常不滿意,來的路上光吃醋,竟然忘了訂蛋糕。
“不要,要來的蛋糕是苦的。”她說著說著,又開始落淚。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墨星澤現在不是對自己不滿意,而是恨不得煽自己一巴掌,有時間吃醋,為什麽沒有時間準備一個蛋糕。
“雲想,其實我訂了一個大蛋糕,就是下雨,別人送的慢。”他扯出一個蹩腳的謊言。
“真的?”她抽著鼻子,想看清他是不是騙人。
墨星澤目光堅定的回視她,把談判桌上那種臨危不亂發揮到百分之兩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覺得這是謊言。
“我想吃蛋糕。”她總算開口。
“好,你先去洗澡,等洗完,蛋糕馬上到。”他哄著她進衛生間,然後趕緊打一個電話,不管是用飛的,還是跑的,十分鍾內,務必有個大蛋糕過來。
洗好澡出來,一個大大的水果蛋糕擺在桌上,上麵插著生日蠟燭。
“許個願。”墨星澤點上蠟燭,目光纏綿的看著她。
“過生日,還要唱生日歌。”雲想就如同一個孩子提著自己的要求。
墨星澤一輩子就沒對誰唱過這樣的歌,偏偏如今是雲想的要求,豁出去這張臉,他沉聲唱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雲想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眶又開始慢慢紅起來。
田小野說她越脆弱的時候,就像一個孩子,鬧騰著自己,提著各種要求。
“許個願望。”唱完歌,他走過去,像王子牽著公主般,把她拉到桌邊。
眼淚又是不期然落下,她哪有什麽願望。
她的願望隻希望外公外婆再陪她過一次生日,隻是再不可能實現。
“希望我的雲想,以後的每一天都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希望我的雲想,傷心難過的時候,會有人在她身邊為她拭去眼淚,陪伴她,照顧她。”
“希望我的雲想,得到天下最好的一切……”
墨星澤的聲音在火光下,低沉中透著磁性,說的認真而又誠懇。
“誰是你的。”她越發想要落淚,嬌嗔的反駁道。
這是除了田小野以外,他是第二個人如此的寶貝她。
以前即使再難過,她也未在夏君辰麵前表現過,可如今再墨星澤麵前,她把她所有脆弱狼狽的一麵展現出來。
心底那顆不算完好的心,竟然有了感動。
她很感謝,在她絕望到想要放棄自己的時候,是他把她從傷悲中喚醒。
“切蛋糕。”墨星澤把刀遞給她。
“要是有酒就好了。”雲想隨口一提。
“有。”
墨星澤從房間櫃子上把啤酒拿過來,“沒有紅酒,隻有啤酒。”
隻要是酒就好,雲想無所謂的想要拿過來。
墨星澤不知道想什麽,又把啤酒拿起來,打個電話訂餐,然後讓人送兩瓶紅酒過來。
“你都沒有吃飯,先吃蛋糕,等會吃飯的時候,再喝酒。”
“不要。”她耍著性子,非得要啤酒。
“乖,我們先吃蛋糕。”墨星澤摁著她的頭,不準她靠近啤酒。
“不要,不要。”她極少有無理取鬧的一麵,除了在外公外婆麵前撒過嬌,鬧過性子,從來沒有對外人如此過。
大概是今日受刺激,變得敏感起來。
墨星澤不惱,任著她鬧,末了用另外一隻手戳著蛋糕遞到雲想的嘴邊,“乖,嚐一口。”
見著她吃下去,又戳著一口蛋糕上前。
如果有第三人在場,絕對沒眼看。
堂堂MY集團的總裁竟然一臉享受的對著一個女人投食,臉上不時閃過甜蜜。
蛋糕吃了一半,送餐也到了。
雲想吃不下去,就想喝酒。
墨星澤知道她心裏難受,也不攔著,也陪著喝起來。
“墨星澤,謝謝你。”
等她喝到醉眼熏熏的時候,她開口謝道。
“雲想,我要的不是你的謝。”墨星澤依舊清醒,伸手擦了一下雲想嘴邊沾染的奶油,緩緩的,慢慢的,就像一個變態似的,從她唇邊劃過,然後把手指上麵的奶油放進自己的嘴裏。
甜的。
不知道是奶油甜,還是眼前的人甜。
“可我除了謝謝,沒有別的。”
“不。”他搖頭,如狼般盯著她的臉,露出以往不該出現的貪婪,“你,就是我最想要的。”
雲想被酒刺激的,大腦混沌一片,但依舊不妨礙,她聽到這句話,露出不解的神色,嘴角帶著自嘲:“我有什麽好的,連最親近的人都討厭我。”
說著用手捂在心髒的地方,“你不知道,我這裏不是很善良,我曾經知道陸子鈞要去坐牢,我竟然欣喜過,想著他們活該,哈哈……他們說那是我弟弟,可是我為什麽一點都不覺得難過了。”
墨星澤不清楚在她身邊到底發生什麽事,但是明銳的察覺,今天雲想變成這樣,一定是跟家裏人有關係。
記憶中某個角落裏,好像聽過陸子鈞這個名字。
等雲想徹底醉倒,睡過去的時候,他又拿出手機,讓人查查陸子鈞到底是誰。
一個小時後,一份詳細的資料傳到他的手機裏。
看著上麵的文字,墨星澤再次把目光看到雲想的身上,睡著的人蜷縮著身子,把自己呈現出一種保護的狀態。
他不知道她還有這段過往,心底的疼痛已經讓他難以呼吸,打開窗戶,外麵的冷意浸入進來,他才緩和一些。
他終於想起來陸子鈞是誰。
記得九年前他進過一次警察局,當時是因為打架。
主犯就是陸子鈞。
來警察局接人的就是陸子鈞的爺爺奶奶跟他媽媽,簡直就是極品一家,各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護著陸子鈞。
難怪那是的葉詩語會露出如此怪異而又悲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