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賠了就賠了
“父親,那李二的意思,恐怕是要準備問罪與父親啊,依孩兒看,還是快些把手中的鹽騰出去,免得滋生禍端啊!”裴休也是苦苦哀求裴寂,但是裴寂似乎是完全聽不進去。
隻見裴寂一手抓著桌角,怒目圓睜,眼中血紅,額角的經絡鼓的像是一條條蟲子在皮膚下觸動一般。
裴休見狀,一麵伸手給裴寂順氣,一麵扶著自己的老爹坐回椅子上。
裴寂的屁股還沒挨到椅子,忽然猛地一抬胳膊,整個書桌在一起飛了起來。
桌案上的硯台猛的朝著門口飛了過去。
“咚!”的一聲,利落的砸在了小廝的臉上,其中的墨汁立刻濺了小廝一臉。
裴休見狀,連忙朝著小廝使了幾個眼色,小廝一麵慌張的擦著臉,一麵朝著門外跑去,臉上的血漬和墨汁混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可怕。
裴寂死死的咬著牙,口中不停的發出怪異的嘶吼聲,仿佛一頭發瘋的老牛一般。
“五十文一鬥!五十文!老夫就算是將那些粗鹽盡數傾倒進河水之中,也絕不會交給你李二!”裴寂發出一聲嘶吼,之後,猛地仰麵倒在了地上。
裴休見狀,焦急的朝著門口大喊:“來人呐!快來人!找郎中!”
這時,門外的劉修平和周展安等人也剛回來不久,聽到書房傳來的異響和自家公子的喊叫聲,嚇得連忙衝進了書房之中。
隻見裴寂仰麵躺倒在了地上,兩眼無神的看著房頂。
“裴相!裴相!”劉修平連忙衝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掐裴寂的人中。
按住揉了半天,方才聽見裴寂猛地吸了一口氣“喝——”的一聲,才回過神來。
但是蒼白的臉色,依舊表示著裴寂此時的虛弱。
“快去找郎中!快去找郎中啊!”裴休幾乎是要瘋了一樣朝著周展安等人嘶吼著。
周展安趕忙說道:“已經差人去了,小公子你別著急!裴相不會有事的!”
幾人合力,將裴寂一點點的挪上塌,裴寂剛緩和沒多久,就虛弱的朝著裴休招手:“從儉啊,你過來。”
裴休聽到自己的老爹喚字,連忙緊張的上前跪伏在裴寂的身邊:“父親,你莫要在多想,郎中馬上就來,父親你好生歇息片刻。”
裴寂就像是沒有聽到裴休的勸阻一般,完全不顧裴休的提醒轉而死死的抓住了裴休的手說道:“萬一老夫真的出了什麽差錯,一定記住,那李二,還欠著老夫幾十萬兩銀子,還有那囤積的粗鹽,哪怕是爛掉,丟掉,也絕對不能交給魏征!”
裴寂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激動,嘴裏的話最後一個字音剛落下,裴寂兩眼一鼓,胸口猛地癟了下去。
“裴相!(父親!)”裴休和劉修平等人嚇得渾身一顫,劉修平連忙以指探息,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大動脈。
“公子不要激動,裴相隻是暈過去了,切勿吵鬧,還是等郎中來吧!”劉修平一邊說著,一邊將裴休從地上拉了起來。
同時與裴家一樣的,還有其他各大氏族。
當那小廝趕回各自家族府邸之後沒多久,李崔盧鄭王五家便再一次聚在了長安城某坊的一家酒樓之中。
“這才過去了多久,沒想到我等又一次在這個鬼地方聚在一起了。”王肖挺著他碩大的肚子,麵色凝重的朝著一眾人掃視而去。
每個人基本都懷著一模一樣的心情和事情,心事重重的坐在了圓桌的椅子上。
“各位,老夫也就不繞彎子了,能來這裏,基本都是一樣的事情,李二收鹽,咱們這幾萬石的粗鹽,到底交還是不交?”鄭昈直接叩了一下桌子,將問題拋了出去。
眾人良久無言。
這事兒,關係著他們這次經商的虧損。
雖說這次必然會血虧,但眾人還都想在掙紮一番。
交或者是不交,都是個很難做的決定。
“交個屁!五十文一鬥,老子收的時候將近五千文,五十文一鬥我豈不是家底兒都賠進去?”崔陽氣的猛地錘了一下桌子,茶杯和酒碗傾倒了不少。
所有人都一臉無語的看著崔陽,也沒有多說,隻是默默的扶起了酒碗茶杯。
這家夥性格暴戾的很,自己又會些武術,刀劍之術也頗有精通,別人經商都叫鏢行的人護送,崔陽這廝不但自己培養的一批驍勇善戰會刀劍的打手,自己也時常帶著刀劍跟商隊遠行。
每每遇到山賊,崔陽總是能滿身是血的平安歸來。
盧俊炎也連忙附合道:“是啊,我們花大價錢收來的粗鹽,不能以這麽低的價格交給李二,不合算!”
其他人跟著也沒了下文,隻有這倆並不願意這麽輕鬆的將手頭的粗鹽交給李二。
畢竟從最高的五六千文一鬥,猛地跌落到五十文一鬥的價格,換做是誰,都有些難以接受。
更何況是他們這一批本就十分吝嗇的商人。
每虧損一文錢,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巨大”的代價!
“如不交給李二,恐怕這粗鹽也沒什麽別的銷路了。”王肖淡淡的搖了搖頭。
眾人繼續坐在位置上生悶氣。
沒過多久,幾個酒樓的小兒端著籃子上菜。
剛把最後一碟子菜擱置到桌子上的瞬間,門外幾個小廝不約而同的闖了進來。
幾個小廝看了看房間內坐著的各家族的大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稟報。
王肖看了一眼幾個小廝,隨意指了指自家那位道:“什麽事兒,你先說。”
王家的小廝見狀,連忙弓著身子道:“回王公,那皇家鹽肆的鹽價又降了,現在是一千五百文一鬥。”
周圍幾個小廝聽罷,也連連點頭,示意自己也是為了這個消息而來。
王肖隨意的從懷裏掏出一把銅錢,朝著幾個小廝丟了出去,旋即朝著門口擺了擺手。
小廝連忙跪倒在地上謝罷恩,便開始自顧自的抓了起來,轉而離開了酒樓。
“看樣子,李二手頭的精鹽,還在不斷的產出,咱們手頭上的粗鹽,注定是丟不出去了。”王肖回過頭看向在座的眾人:
“各位,依我看,還是拋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次賠了就賠了,你們各家,應該不至於連這點代價都承受不起吧。”
其餘各個家族的代表麵露難色,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樣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