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觸即發
茂州關城樓。
守軍和守將們都在休息。
為了未來不久後與即將到來的吐蕃主力作戰而做準備。
城牆頭，城牆下，到處都是握著長槍或者陌刀等等的士兵，杵著槍杆，靠在城牆邊上小憩。
太陽已經西斜，一輪紅日懸在西方的天空，將血跡斑駁的戰場再一次照出了一片猩紅，晚霞猶如被鮮血染紅的旌旗，在天空微微擺動著。
“報——”
一聲刺耳的長音一路從城樓口傳到了城樓上，士兵們頓時被這一聲叫醒，紛紛警惕的站起身來，麵色凝重的看向城牆之外。
隻見遠處，在一片朦朧之中不斷的升起了大量的篝火和炊煙。
同時熙熙攘攘的人頭密集如蟻群，遙遠的看去，猶如一塊巨大的黑布鋪在了遠處的地麵之上，甚至還在緩慢的蠕動著。
“報——報徐將軍！吐蕃中軍主力越十萬人已經與其前軍匯合！請徐將軍準備下令迎敵！”
半倚在一張太師椅上的徐茂猛然醒來，兩隻牛大的眼睛頓時睜開，扶了扶頭盔，連忙奪門而出，站在城樓的頂端一手擋在額頭，目光極力眺望遠處。
“吐蕃大軍到了！快！吹號，茂州全軍將士，準備迎敵！”
“茂州全軍將士，準備迎敵！”
“嗚——”一聲沉悶而嘹亮的牛角長號從城樓邊響起，所有的士卒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有些惺忪的臉頰，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這是城樓內的幾名副將也紛紛爬在城垛上同徐茂一樣眺望著遠處。
看著吐蕃軍隊已經升起篝火，徐茂更加堅信，這些家夥必然會趁著夜色攻城。
“傳令下去，都將城樓上的火盆點亮，吐蕃蠻子恐怕會趁著夜色攻城！全軍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徐茂聲色俱厲的朝著城牆左右嘶吼著，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無比威嚴。
霎時，城牆上燈火通明，而城牆下的吐蕃軍營，也同樣是燈火通明。
“啟稟將軍！茂州關上也點上了燈！估計是知道我們要連夜攻城了！”哨兵忽然衝進了營帳，而此時，吐蕃前軍將軍丹巴央和中軍統帥索望正在營帳內交界攻城計劃。
聽到哨兵的報告，索望頓時麵色變得有些陰沉。
而一旁的副將瓚多揉了揉他編成辮子的胡須道：“這下茂州關內的唐守軍已經有了防備，而我們吐蕃軍隊日夜兼程，恐怕也是有些疲乏，依我看，還是暫歇一夜，明日淩晨趁著夜色未亮，唐豬疲乏之時，在一舉將其拿下！”
“不可！”丹巴央斬釘截鐵的否定道：“雖然我軍路途勞頓，有些疲乏，但唐人的援軍恐怕也會在不久後到達，如今先一步攻城就能先一步拿下，索望統帥，依我看還是稍做休息，即刻攻城，以防夜長夢多啊！”
索望摩挲著眼角的巨大刀疤，兩隻巨大的眼睛在眾人臉上盤旋了一番，旋即走出了營帳，舉目遙望茂州關上的火光。
“茂州關火光密集，看樣子應該沒有多少守軍！”索望低聲嘀咕著。
丹巴央見狀，連忙說道：“昨日我等剛到之時，便與那茂州守軍交鋒，估計茂州關內守軍僅有不到一萬人。”
“嗯……”索望沉吟了片刻嗎，旋即看向身邊幾個副將道：
“傳令下去，抓緊時間稍作修整，日落之時準備攻城，一定要速戰速決，第一支登上茂州關城樓的賞金百兩，賜土地百畝，奴千名！第一支拔掉唐關將旗隊伍，城內的一切優先劫掠！第一支打開茂州關城牆的隊伍，賞千金，千奴，贈一縣！”
索望話音剛落，眾副將無比興奮的揮舞著馬鞭，跨上各自的戰馬瘋狂的朝著軍營四處奔去，將這一消息傳播到每一個軍士的眼中。
而那些吐蕃的士兵聽罷這消息，心中頓時燃起了一股十分濃鬱戰意，之前長度跋涉的勞累瞬間一掃而空。
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眼前，成為一方豪紳的機會就在此刻！
頓時每個吐蕃士卒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撐起雲梯，直接衝向城樓頂，將唐豬全部殺光！
“上城樓，殺唐豬，建功績！”
“殺唐豬！殺唐豬！”
“轟！轟！轟！”
吐蕃軍士猶如一群瘋狗般咆哮著，用刀身拍打著盾牌，發出一陣陣的巨響。
而這些騷亂聲也很快傳到了城樓上。
徐茂看著城下黑壓壓的一片，以及吐蕃軍士瘋狂的戰意，頓時有些擔憂起來，擔憂吐蕃的戰意會不會消磨掉自己這方士兵的士氣。
轉頭看向城牆兩側那些守軍，雖然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堅毅之色，但徐茂深知，這些士兵的心中還是十分懼怕的，而要想穩定軍心，除非能及時得到秦統帥所率領的前軍部隊趕到。
而站在徐茂身後的孫超則是心中十分沒底，眼神十分畏縮的看著遠處吐蕃軍營之中那衝天而起的火光，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要不……我還是逃了吧……”
“那可是將近十萬的吐蕃軍隊啊……”
孫超心中暗自念叨著，自己已經做到了副將軍這個地步，雖說家中不算富裕，可自己若是能成功逃走，必然可以帶上自己一家老小，隱居山野之中也好過的悠閑自在。
但若是自己把性命丟在了這戰場上，曾經博取的一切功名利祿都會消失不見……
孫超看了看徐茂的背影，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可他深知，戰前退縮，必是死罪，而且還會牽連家人。
一旦自己這種想法暴露，自己的全家老小都會被連坐！
一時間，孫超心中十分不安，同樣的和他一個想法的士兵比比皆是，而更多的則是深知自己此行必死無疑，反而是目光更加堅定起來。
不是所有唐人都像孫超那樣怕死，這些人早就想好了，自己若是死在了戰場上，無論功績如何，自己的家人都會獲得一筆不菲的撫恤金。
這便足矣！
其中林武首當其衝，便是這類人的其中之一。
此時的林武，眼神無比堅定，看著遠處幾乎要將傍晚照亮成淩晨的火光，他不僅不怕，反而熱血沸騰。
“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光宗耀祖青史永留！”
“眾將士！”林武忽然一步踏在了城垛之上，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劍，舉劍直至蒼穹，高聲喊道：“今日乃建功立業之際，吐蕃蠻子不過烏合匹夫！大唐軍士皆精兵銳甲，有何所據！死守此城，我林某以命誓，死不後退！”
“誓！死不後退！”
“誓！死不後退！”
“與茂州共存亡！”
“與茂州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