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要不你再試試?
午顏一直都是家裏的小公主。以前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對她百般溺愛,後來兩人相繼去世,整個家裏就剩下了午漫和午顏兩姐妹,午漫更是視妹妹為自己最重要的人,從來都不肯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所以剛才午漫在費清和黛玉兩人麵前這樣大聲地訓斥她,午顏的小臉兒就一下子感到掛不住了,委屈地嚶嚶哭了起來。
她把所有的怨氣都集中在了費清的身上——要不是他的出現,自己怎麽會受到姐姐的訓斥呢?
午漫自然也知道午顏的心態,可她明白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教訓她,恐怕以後這個小公主就更難管束了。於是發狠把她大批特批了一頓。
“小顏,今天你讓我很難堪。”午漫看著淚痕猶存的午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可是下次你不能再這麽任性,你都已經十九歲了。爸爸告訴我們要知恩圖報。你不知道,今天姐姐要不是靠費清的幫助,恐怕已經……”
午漫突然住了口。已經怎麽了,她實在說不出口。“死”這個字眼對兩姐妹來說,太過可怕。
她看著午顏盯著她的大眼睛,輕輕歎了口氣:“咱們出去吧。”
兩人走出屋子,午漫在前,午顏跟在後麵。兩姐妹剛出門,一眼就看到了費清對黛玉的親昵動作。
與此同時,一個漂亮的女子擒拿術展現在她們麵前。黛玉右手拉住費清,左手在他的腰上用力一托,來了個過肩摔。
“砰!”
可憐費清連叫都沒來得及,就已經被悶聲摔在了地板上。
黛玉輕輕拍了拍手,無比鄙夷地看了費清一眼:“占我便宜可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次是過肩摔,下次麽——直接把你從天台扔到樓下去。”
午漫午顏兩姐妹都被這漂亮而又幹脆的動作鎮住了。
“好哦!”午顏突然大聲叫好:“黛玉姐姐,你真厲害。明天你教我功夫吧。”一邊說著,眼睛卻瞄向費清,情緒裏明顯帶著一種複仇後的快感。
“好啊,明天我教你防色狼十八招。”黛玉笑著說。
費清躺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他突然想起了午漫給老煙鬼的飛起一腳,終於明白了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這世上隻有母老虎這個詞,而沒有公老虎。因為公老虎看到母老虎,其威力也就相當於一隻病貓。
晚飯時間,午漫把菜端到了桌子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兩天保姆回老家了,我做的飯有些難吃,大家不要見怪啊。”
午顏沒有動筷子,她輕輕拽了拽一旁黛玉的衣角。黛玉見她對自己擠眉弄眼,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費清已經餓得不行,見飯菜端上來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雞肉放在了嘴裏,一邊吃一邊讚歎:“真好吃,你做的飯比我師父做的好吃多了,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雞肉呢。”
午顏和黛玉兩人相視一笑。
受到這樣的誇讚,一般的女人都會顯得很高興。可是午漫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快樂的表情。她朝費清的碗裏夾了一塊兒肉:“嚐嚐這塊兒怎麽樣。”
彎腰的空當,潔白T恤裏攝人心魄的大好風光又從領口隱隱約約地顯露出來,那丘高穀深讓費清有一瞬間的失神。
費清感到受寵若驚,冰美人午督察竟然給自己夾菜吃,真是不可思議。他抬頭看了一眼午漫,隻見她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乎在躲避著什麽,這讓費清的心裏更蕩漾起一些微瀾。
她不是喜歡上我了吧?
這不是真的吧?
心裏胡思亂想,嘴裏卻沒停。費清夾起午漫給她的肉塊兒,一下子送進了嘴裏,沒有細嚼就咽了下去。
第一口下去沒嚼出味道,第二口——
我勒個擦!
費清的味覺一下子就紊亂了。
這塊兒肉——是肉?
費清感到自己身體中的血液像是放進開水中的溫度計直線上升接近報表,唾液卻如同雲南大旱時的水挖地三尺擠不出來一滴,眼前冒金星,腦子裏一股黑氣。
他怎麽都搞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那塊雞肉那麽好吃,換成豬肉就這麽難吃了呢?
他當然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KFC,那雞肉是午漫從KFC裏買來的,隻能代表人家的製作水平。隻有這塊兒豬肉才能代表午漫做飯的真實水平。
“怎麽樣?”午漫見費清突然間沒了反應,眼睛直直的,好奇地問道。
黛玉和午顏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好吃。”費清擠出兩個字來,嘴角帶著一個滿意地弧度。
“真的?”三人感到不可思議,不約而同地夾起肉來嚐了嚐。
此時費清卻已經跑到客廳的一角,獨自抱著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而三個女人則鶯啼燕叫地跑到廁所裏爭相嘔吐起來。
“費清,我們和你沒完!”
……
涼絲絲的風從窗戶中滲進來,將金絲邊窗簾掀起又落下。窗外的月光投進屋子,在地板上留下了斑斑點點的陰影。
費清不知自己是怎麽睡著的,大概是因為這一天太過勞累,他剛躺下來,就被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壓得動彈不得,不一會兒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一床被子已經被他踹到了一旁;兩腿交叉,剛好擺成了一個“女”字。這種睡姿算不得文雅,可是卻很有用,名叫“魁星踢鬥式”。以這種姿勢睡覺,可保百邪不侵。
或許是因為受到了涼風的侵襲,費清突然醒來,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大噴嚏。
“阿嚏!”
這聲音竟如同洪鍾大呂般,一下子就穿透了整個屋子,一股強大的氣流順著費清的鼻腔湧出。
迷迷糊糊地,他看到一團薄霧狀的東西順勢躲進了一旁的窗簾裏,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夜涼如水。
“啪!”
費清打開了床頭燈。借著柔和的光線,他得以細細打量一圈兒這間屋子。
這是午漫爸爸的臥室——應該說是她爸爸生前的臥室。老頭半年前死於癌症,這間屋子就空了半年。因為每天保姆和兩姐妹都會進來打掃,所以屋子顯得很幹淨,並不像是很久沒有人住的樣子。
屋子裏的東西並不多,一個挺大的書架,裏麵盛滿了各種各樣的書,養生保健類的居多。想老頭這樣重視養生,竟然也早早因癌症去世了,可見造化弄人。
除了書架外,還有一個大衣櫃,一張老板椅,一麵大鏡子和費清睡的這張軟床,此外別無他物。
書架上立著一個相框,照片裏麵的男人不過五十多歲,笑容燦爛,一身西服筆挺,似乎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費清對著照片發了一會兒呆,而後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印堂枯黯,雙目渾濁,大凶之兆啊。這張照片拍完後不久就過世了吧。”說完搖搖頭,徑自走進了洗手間。
身後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費清睡前喝了太多的水,此時漲得厲害。他走到馬桶邊上的時候,隱約聽到裏麵有“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也不細看,脫下褲子就開閘放水。
隻聽“滋”的一聲,像是澆在了火炭上,咕嘟咕嘟的聲音立刻就停止了。
等他再回到房間裏,發現床頭燈不知為何滅了。借著清冷的月光,費清突然發現窗簾後麵有一個人的影子。
可他並不覺得恐懼,反而微微一笑:“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那裏。”
沒有回應。
費清有些不耐煩了,他把聲音提高了些:“快點兒出來,我可是一個道士,再不出來我就收了你!”
這句話果然起了作用,隻見窗簾後麵的影子輕輕抖動了一下,隨即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別別,有事好商量。”
費清感到可笑,這不光是一個鬼,還是個怕死鬼。
“出來!”
經不住費清的再三催促,那影子抖抖索索,終於從窗簾後麵走了出來。
一股尿騷味猛地灌進了費清的口鼻。
隻見對麵的男人頭上濕淋淋的,像是剛洗完澡一樣。身上的西服被打濕,和裏麵的襯衫緊緊貼在一起。男人一臉狼狽,看表情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盡管光線昏暗,但是費清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老鬼就是照片裏午漫的爸爸。
費清不由捏起了鼻子:“別過來。好家夥,你是從便池裏爬出來的啊。”
老鬼一絲苦笑:“陰人走陰.道,要是不沾點兒人間的濁物,你怎麽能看到我呢?可是沒想到啊,我從裏麵剛露出個頭,就被你的一泡尿給澆回去了。”
費清一聽,哈哈大笑起來:“怎麽樣,我這童子尿夠厲害吧?”
“厲害厲害,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童子,當年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已經……”
“少囉嗦!”費清突然橫眉立目:“說,你不再陰間好好呆著,跑到陽間來幹什麽?”
老鬼見費清變臉比來月經還快,一時也怒了:“我怎麽不能來,今天是鬼節,我回家來看看有什麽錯?我倒是想問你,你小子是什麽人,住在我房間裏做什麽——哎呦,還穿著我的睡衣。”
“鬼節?”費清一皺眉頭,猛地想起今天是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的日子。死鬼們要回家探親,這事兒連閻王都不管。
費清知道自己理虧,連忙賠笑:“不好意思,我把這事兒給忘了,您老鬼不計小人過,別放在心上哈。至於這身兒衣服,是您女兒午漫給我穿的。”
“小漫?”老鬼將信將疑的看著費清:“你是小漫的什麽人?我先告訴你,想占我女兒的便宜,門兒都沒有。我這個老鬼豁出鬼命,也要把你拉到陰間去。”
費清看著老鬼,被自己的一泡尿澆得魂魄稀薄,一臉病貓樣還非要裝老虎,不禁怒道:“你到底講不講理啊。你說說看,我什麽時候占你女兒便宜了。再說了——”
費清一邊說一邊解開腰帶:“剛才不已經證明了我是個處男麽。不信?要不你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