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解不開的死結
自從出事開始,外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小青的死像是個導火索一樣,公司那頭再也壓不住網絡上的惡言惡語。
這個信息化時代,網絡讓人開始口不擇言,他們在用最惡毒的詛咒,把時念微罵了個狗血淋頭。
況且公司裏的那群老骨頭巴不得她抓緊出事好退位,根本不會用心去做公關,而是放任流言蜚語到處傳播。
李莉急得團團轉,到處聯係媒體想要按下此事,卻無一例外被拒絕。畢竟這件事這麽有價值,哪家新聞媒體不想趁機賺一筆?
“時總,我現在還沒辦法壓下消息,您別著急,我會繼續聯係的。”李莉的聲音有些沮喪,卻還強撐著一口氣。
時念微笑了笑,臉上卻是淡漠的神色:“別著急,我早就被罵習慣了。”
頓了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嚴肅地說道:“李莉,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定公司的那群人,我在這還有些事情,處理完了就會回去。”
李莉聽著時念微全然不顧自己被痛罵,而是淡薄如水的時候,內心不自覺地抽痛了一下。
外頭那些人罵時念微是掃把星,罵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罵她是晦氣東西。
可她清楚,時總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她遭受過的痛苦,外人根本不了解,卻總是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她肆意評價,踐踏她的自尊。
想到這,李莉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紅,定了定神,答道:“好的,時總。”
“李莉,我折騰出這麽多事,辛苦你了。”
時念微的聲音很誠懇,帶著歉意。
即使李莉是自己的助理,但卻為自己操碎了心,節假日還要被迫加班。此刻的時念微是十分愧疚的,心頭有些不舒服。
李莉有些恍神,感覺自己突然生出了幾分動力,能繼續和那群吸血鬼抗衡。
她堅定地回答道:“時總,放心,我會努力的!”
掛了電話,時念微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開始落下的樹葉,內心感到一陣蕭瑟和悲涼。
過幾天就是小青的葬禮了,可她作為娛樂圈裏的人,就連死都沒能體麵。
到時候,會有無數的媒體湧向她,閃光燈聚集著她那神秘莫測的死因,打擾她無法安息的靈魂。
想到這,時念微的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祁淮深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推開了病房的門。
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嬌小的背影對著窗口出神,不知怎麽的,逐漸昏暗的天色和她那頭黑發像是構成了灰色調的一幅畫。
無盡的悲切,了無生氣。
他長腿一邁,走向時念微身旁,語氣淡淡:“東西都收拾好了就和我走。”
命令般的口吻,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
時念微有些恍惚地把視線投向他,那雙原來波光瀲灩的雙眸此時卻盛滿了悲傷。
“我能不能,去一趟小青的病房?”
她的語氣染上了幾分哀求。
祁淮深眸色逐漸幽暗下來,俊美深邃的側臉此時冷漠無比:“你又想做什麽?”
想到她看到小青墜樓時的痛苦,祁淮深的眉頭微蹙,有些不滿。
“這是小青之前百忙之中抽空給我做的,她既然把我當姐姐,我不想一走了之。”
時念微從寬大的病號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很精致的小玩偶,眉眼和她有幾分相像。
祁淮深的目光晦暗不明,他直勾勾地和時念微對視,似乎想把她看穿。
看看那張古井無波的麵孔下,是否藏著別的用心。
良久,他才沉聲道:“明天。”
“謝謝。”
時念微感激道,她知道,這件事和祁淮深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此刻他願意答應,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她低下頭開始收拾行李,本來她的東西就很少,之前慌慌張張被送到醫院,什麽都沒帶,此刻看起來就更加少了。
隻有幾件貼身衣物和樸素的襯衫西裝褲,完全沒有一絲奢靡的氣息。
想起白依依那裝滿了滿屋子的奢侈品和高級定製服裝,再看著她那空空蕩蕩的行李箱,祁淮深有些不悅;“我是缺了你的吃穿用度還是不讓你買東西?”
時念微不知哪裏觸了他的黴頭,卻不反抗:“沒有,我沒什麽時間打扮而已。”
“嗬,沒時間打扮?”祁淮深冷笑一聲,語氣像是凝結的冰,“沒時間打扮還能招蜂引蝶,真不愧是你。”
時念微扯了扯嘴角,無所謂般地承受了這句中傷。
她的態度更是激怒了祁淮深,箱子被驀然踹開,飛出了幾米遠。
祁淮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冷然:“去撿。”
這番模樣,倒像個在置氣的小朋友。
時念微有些無奈,起身走到箱子前,再度蹲下收拾被踹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她費力地起身,提起了那個輕飄飄的箱子,跟在率先出門的祁淮深身後。
車子一路都很平穩,不知是否為了照顧她還沒愈合的傷口,特意開得很慢。
時念微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有些迷茫。
途徑一片薰衣草花海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剛剛那股湧上心頭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
“我以後想要住在有薰衣草的小房子裏。”
“好。”
腦海中那道溫潤的男聲閃過,讓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年少時,她曾無憂無慮地和祁淮深撒嬌,不管說什麽,祁淮深都會溫聲答應。
薰衣草隻是她當時看電視劇突發奇想,隨口一說,因為那部劇的女主就住在花田旁的房子裏。
可當時的甜蜜和如今支離破碎的關係對比太過激烈,像是厚重的迷霧般籠罩著時念微,讓她無法喘息。
不過好在,她真的心如死灰了,從入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什麽叫做無妄之念了。
祁淮深看著時念微閉眼歎氣,心裏居然隱隱有些報複的快感。
他買下這棟房子,就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當初是何等的愚蠢,會愛上這個女人。
如今能讓她難受,即使隻有一瞬間,也足夠了。
他們之間就是永遠也解不開的死結,隻能彼此纏繞,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