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手套群狼(上)
一大早上起來，周景致就忙著熬粥煮雞蛋，把家裏這點壓箱底的小米全給用了，徹底清空。
都不知道晚上回來，吃什麽？
可即便這樣，周景致還是把頭發弄的賊亮，穿上一身糊弄外人的行頭，還夾了個小皮包，整的像那麽回事。
顏寧見他這個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什麽五百塊錢，然後忽悠我爸媽的？”
“媳婦，你這麽想我就錯了。正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我今天不裝裝樣子，我怎麽能找到工作。那供銷社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就是去給他們當孫子，人家都不一定給我機會。”周景致用涼水給頭發定型，讓小糖果在家裏好好養病，哪也別去，晚上粑粑回來，給你做地三鮮。
外麵大雪，顏寧知道周景致為了這份工作，是挺上心的，給他整理了一下大衣，讓他盡量別裝：“你就是去應聘搬貨的，你又不是領導。”
“領導見我穿這樣，他不得掂量掂量！”周景致送了顏寧一段，讓她路上小心，晚上見。
然後一個人去了供銷社，被兩個老娘們盤問……
周景致沒搭理她們，隻是坐在裏麵，翹著二郎腿。
直到他看見一個中年人，拎著皮包從外麵出現，這才顛顛跑過去，小聲說了幾句。
中年人點點頭：“既然如此，你跟我進來吧。”
“謝領導。”
周景致趕緊主動給領導開門，進屋之後，又給領導脫去外衣，掛好。
然後自來熟的燒水，沏茶，跟自己家似得。
領導見差不多了，一邊喝茶，一邊問他：“你剛才跟我說，是誰介紹你來的？”
“領導，誰介紹我來的不重要，您隻需要知道，我是來幫助汽水廠，渡過難關的。”周景致不外道，但是對領導的態度，絕對彬彬有禮：“我知道您和汽水廠那邊有些關係，也知道咱們這小地方生產的汽水，他賣不出去，那兩百多人的工資多久沒開啦？每個月那點工資，吃飯都成問題。國營也好，承包也好，最重要的是扭虧為盈，實現利潤啊！”
領導沉默著，問周景致：“汽水廠的確是個老大難，這麽多人要生活，如果一下子黃了，不好弄的。你的意思是，要承包，你能扭虧為盈嗎？利益怎麽分配，你知道我隻是有關係，我沒有拍板的權利。”
“有有有，一定有。”周景致彎著腰，湊了上去：“我隻是承包，賠了的損失和後果，都算我個人的。盈利了，拋除給工人開支和七七八八的費用，我隻要三成。大頭還是要上繳財政的，萬一給咱們這小地方創造了利潤，總不是壞事吧，您說呢？具體執行讓下麵人去做，您和水廠那邊的領導們也溝通一下，他們隻管收錢，其他不要管，說句不中聽的，一群外行管理內行，那汽水廠能盈利他就怪了。”
領導聽了半天：“所以……”
“所以我不會讓您白幫忙，萬一盈利了，您覺得上麵的領導，會看不見您的努力？您打算一輩子坐在供銷社裏管外麵那兩個俗人……”周景致看著領導深邃的眼神，給與最後一擊：“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啊領導，您給我機會，吃不了大虧的。”
領導點燃了一根煙，抽了半天，看著周景致：“小夥子，多大了？”
“20了領導。”
“後生可畏啊。”
“還是感謝領導栽培，汽水廠的事情您放心，我這邊有門路，可以解決銷售的問題。但就一點……”周景致知道對方心動了，趕緊再打打氣：“我必須擁有汽水廠的絕對的權限，任何人不許幹涉我的管理，命令。讓汽水廠做辦公室的老爺們，能幹幹，不幹滾蛋。”
“可以，我會去幫你協調。具體細節要落在紙上。但是小夥子……”領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你挺精明的，信心十足，這是要大幹一場啊。將來汽水廠真要盈利了，你可是功臣啊。”
“還是要靠領導您栽培不是。”周景致心領神會，一躬到底：“我會助您風生水起，您的眼界，永遠比我更高，比我更遠。對了領導，有件事要麻煩您……”
“來，坐下說。”
……
……
供銷社的主任叫李長江，家裏其實是有點背景的，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被下放到這裏。
每天喝喝茶，看看報紙，倒也生活無憂。
門口那兩個跋扈的老娘們都是走關係進來的，根本也不懂什麽叫客戶服務，一個個以為在國營單位工作，這眼睛就差點抬到天靈蓋了。
周景致出去的時候也沒搭理她們，倒是兩個女人低三下四的問周景致，和領導是什麽關係。
周景致意味深長伸出食指，噓了聲：“知道太多，你們的工作就沒了，好好幹，有前途。”
兩個老娘們被虎的一愣一愣的，並親自送到門口，滿臉肥肉都嘟嘟著。
周景致趕在今天上午把這事辦了，也是從顏寧那裏聽說汽水廠的情況，那破地方隻管生產，不管銷售，最後財政補窟窿。
一個個爹，一個個爺在那裏好吃懶做，站著茅坑不拉屎。
可畢竟國營單位，不是說倒閉，就可以倒閉的。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汽水廠兩百多員工，遲早要麵臨沒有工資可發的困境，而裏麵屁大個地方，到處都攀著關係，夠著領導。
那些酒囊飯袋的外行，連營銷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麽寫，讓他們去管理汽水廠，他們連自己媳婦都管不明白。
顏寧在那邊皮膚白，顏值高，漂亮的女人沒有背景，總是吃虧的。
周景致當然知道拯救老婆是第一優先級，至於如何讓汽水廠扭虧為盈，對他來說還沒有想好，總之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空手套白狼不是本事，空手套狼群，那是能力。
這世界所有人都想著鶴立雞群，脫穎而出。
可周景致經常給員工講的一句話是：“身為一隻鶴，我們為什麽要和雞去比高，要想比，就跟鶴去比，我們不要什麽鶴立雞群，我們要鶴立鶴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