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暗流(下)
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周景致在三個月的時間裏，忙的不可開交，卻沒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麽。
東家躥，西家跑。
張朝海那麽大的煤販子，跟著周景致到處找關係。
另一邊……
由於接連幾處錄像廳被炸，張三浪領著人，和對方約架，打的不可開交。
說是城南的混子王開山眼紅，要錄像帶的資源。
沒錯，他們可以搞到錄像機，電視機，卻搞不到錄像帶。
這個渠道，隻有周景致能找到。
所以張三浪也不知道。
但至少張三浪可以借著周景致這艘大船賺錢，如今有人眼紅，城北混子李大彪，也加入到張三浪的戰場，和城南老大王開山，決一死戰。
這些事，周景致全不知道。
至於供銷社，李情那邊，就更熱鬧了。
李情的確長得漂亮，身材好，很多來來往往的大哥，老板什麽的，看見李情那麽漂亮，還熱情接待，也就多買了不少點心罐頭。
為了對付李情的銷售才華，兩個老娘們動員全家老少，親戚朋友，天天來供銷社買東西。
這一到月底，就以壓倒性的優勢，把李情幹滅。
然後第二個月，李情還在這裏，說是繼續考察，有待觀察，工資減半。
李情樂意，兩個老娘們繼續動員家裏，所有人，來供銷社買東西。
一到月底，又把李情，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
李情心思難過，她已經那麽努力了，卻還是賣不過兩個老娘們。
結果第三個月，李情繼續觀察，領導說繼續觀察，工資繼續減半。
為此，兩個老娘們樂的合不攏嘴，這樣用不了多久，李情就會自己敗退。
我們贏定了。
至少她們，是這麽認為的。
這三個月裏，由於周景致忙的活不見人，也不知道他跑哪找女人消遣。
一天天家也不回，帶著張朝海滿省城轉悠。
李情也在這個三個月裏，月月銷售墊底，月月銷售墊底，哪怕她使出渾身解數，也賣不過那兩個女人。
領導隻是暫代這裏，也不是專管這裏。
李情沒地方訴說，沒地方宣泄，她的工資已經跌到三成，每天還要受那兩個女人的擠兌。
她知道自己失敗了，她對不起周景致的安排。
她也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弟弟。
而洪興汽水廠，就更有意思了。
由於周景致不在，張福成每天打雞血的開大會，成為了必修課。
開完會之後，職工們睡覺聊天等下班，連開了兩個月的工資，那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外麵想進來白嫖的人，後悔不迭，現在想進來，也進不來了。
而之前走出去的廠職工，廠領導們，全都帶著冷笑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看見洪興汽水廠終於被周景致禍害的不成樣子。
六個月的期限，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汽水廠不開工，每天上下班就是睡覺。
張福成腦袋上的白毛，比三毛還多。
至於顏寧，幾乎所有離開和現在的廠職工，都拿她，當個笑話。
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女人，可能被自己男人騙了都不知道。
周興致在銀行以顏寧名義貸款兩百萬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
說是為了促進當地經濟，促進汽水廠的長久發展。
但誰知道他拿了兩百萬，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張福成當初說的話，至少一多半應驗了。
周景致的第一步是承包汽水廠，然後承包人是自己媳婦，再以自己媳婦的名義貸款，然後拿錢跑路走人。
周景致要是帶著顏寧一起跑，他還算個男人。
他要不帶媳婦自己跑，他就不是個人。
當然這話，張福成自己跟自己叨咕來著。
現在的情況，局勢，都不好。
上級領導還曾經組團過來考察，李副主任在最後邊跟著，那臉都陰到了太平洋。
而所有領導在張福成和顏寧的帶領下，巡視汽水廠，就巡視了一個寂寞。
最後飯也沒吃，告訴張福成：“你好好幹，有前途。”
這話說的，張福成也不敢說啊。
他為了留在汽水廠，老婆離婚，兒子也不認他了。
父母氣出病，親戚朋友都罵他是混蛋，是傻子。
可以說，張福成現在的情況，也是破鼓萬人捶，沒人搭理他。
在小小的豐江縣，周景致弄出的爛攤子，仿佛所有事情，都在朝壞的地方發展。
張三浪領頭打架鬥毆，傷筋動骨，折進去好幾個兄弟。
李大彪被王開山踩地上揍，搶走了他們所有的錄像資源，還逼著他們問周景致人在哪裏，不說，我就問候他老婆孩子……
而李情那邊，則繼續被兩個胖女人針對，擠兌，就連李副主任也不樂意搭理他了。
或許是看在周景致的麵子上，而沒有攆走李情。
但隻要一天還在這裏，她就不會放棄，哪怕沒有希望，她也不會放棄。
她要努力的賣貨，她要努力的，站好最後一班崗。
這是周景致，好不容易，給她找到的機會。
她不怪任何人，她隻怪自己沒本事，賣不過別人。
……
……
周景致不在的日子裏，豐江縣暗流湧動。
不論是對於汽水廠的前程，還是小小地方的風吹草動，都牽動著很多閑人的心。
三個月了，李情準備辭職，她沒臉留下來。
三個月了，張福成頭上的白毛，還是比三毛多。
三個月了，張三浪和李大彪這夥人，被城南老大王開山，橫向碾壓，揍的他媽都不認識。
三個月，所有人都在陰影裏度過。
活的難受。
周成在拘留所裏出來，才知道自己的店麵，被人砸個稀巴爛。
孫思辰受到驚嚇，在家裏不敢出來。
而剪粉店的夫妻倆，也不知道通過了什麽關係，把自己的店麵，給強行占了。
房東找不到，周成也不知道該找誰。
他去過汽水廠，想問問周景致的意見，但是汽水廠張福成給他的意見是，我們也在等周先生的意見。
他貸款兩百萬，人已經不見了。
“啊，兩，百萬？”
周成傻了，對於他來說，就是時光再過去二十年，他也整不明白兩百萬的概念。
在萬元戶都是鳳毛麟角的年代，兩百萬……
張福成的話，已經說的很客氣了。
你還敢來這裏找周景致幫忙，他自己都不知道敢不敢活著回來。
為此，周成低著頭回到家裏，看著嚇壞的孫思辰，委屈的淚流滿麵……
“媳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