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遺失的記憶
如此，她必然沒有必要，在聽見一些風言風語時，就往自己身上想。若說幾年前她也還小，有些事情忘記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況且，就算父皇與母後沒有照顧好她，受了些傷，出了什麽意外，那也隻是過去的事情了。眼下，她不是好好的嗎。
她還記得，有一年秋獵，五哥他們誤入狼群差點喪命，若不是白侍衛及時找到，恐怕就不是簡單的躺在床榻上半月之久了。
這還是事後，五哥他們痊愈時，她才知道的。按五哥與父皇他們的話，是為了不讓她擔心。
想必，三皇兄所說的事情是真的。但出於某些原因，父皇下了命令，不許眾人說，也隻是為了保護她，才刻意隱瞞的。
“你們可以不告訴本公主最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本公主也當作什麽也不知道。可若真因此事，父皇要殺了三皇兄，那以後本公主還怎麽麵對宮中的人。你趕緊去和父皇說，下毒的事情，我原諒三皇了。”百裏紅顏看著平兒，眸色焦急的說著。
粉兒聞言，撲咚一聲，便跪在了床前。“公主，都是奴婢的錯，陛下先前已經下令，不許在公主耳邊提及此事，若是陛下知道是奴婢說的，一定會殺了奴婢的。”
“不會的，若是父皇真罰你，本公主自然會護著你。”百裏紅顏緩緩說道。
她話一落，隻見眼前的兩人神色皆有些不自然。“你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本公主。”
“公主，您就不要再多想了。陛下如此做，必然是有道理的。要奴婢說，公主是咱大漠的福星，三殿下此舉，就是置大漠的太平於不顧。陛下若是不嚴加懲罰，那日後宮中再有人效仿，莫不成隻要公主你沒事，都是要饒恕嗎？”平兒忙眸中憤憤不平的說著。眼下陛下隻是下了命令要將三殿下貶為庶民，未到最後，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呢。
百裏紅顏幹淨的眸中浮起一絲黯然，若是父皇是因福星兩字才懲罰的三皇兄，那她情願這件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話落，平兒見她情緒低沉，才發覺自己剛剛過於緊張，忘記了公主殿下最不喜歡提及福星兩字。當下她又不露聲色的解釋道：“因為此事，已經犧牲了幾個無辜的生命了，陛下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道理本公主懂。”但是，她就算再不怎麽喜歡三皇兄，那也是和她有血源關係的哥哥啊。
“不過，陛下是盛怒之言。有皇後娘娘與華妃娘娘在旁側勸慰著，興許三殿下就沒什麽事情了。”見狀，平兒繼續寬慰著。
百裏紅顏一想，讚同的點了點頭。或許，真隻是她多想了。父皇處罰三皇兄隻是因為下毒事情，並非是禁忌二字。
雖然她如此告誡自己，但緊鎖的眉頭，還是暴露著她此時起伏不平的心境。
六歲時五哥他們受傷的事情她記得，可三皇兄所說的事情，她卻不怎麽記得。
先前，她也常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麽，可父皇與母後，五哥，以及這座宮裏的所有人，都沒有提及過什麽。她便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個夢而已，現如今她嘴上雖說不在意，可心裏到底還是留下了懷疑。
若隻是一件小事，三皇姐怎麽敢對三皇兄下手。她們兩人，又怎麽會片字不敢提此事。
“我記得，以前照顧本公主的人是杜麽麽？”想著，百裏紅顏眸中帶著疑問的又盯著兩人。
“是照顧過公主一段時間。”平兒麵色平靜的回答。“隻是後來好像是陛下覺得杜麽麽年齡大了，又無親無故的，便給杜麽麽安排守護沁園殿一職。”
百裏紅顏見她眸色無異樣，便了然地點了點頭。
“對了，五哥他們被狼群攻擊，是那一年來著？”她沒有再計較那模糊的記憶，而是不經意的問了另一件事情。
“是……。”粉兒忙要回答道。
旁側平兒咳嗽了一聲：“你趕緊去把公主的藥膳端過來。”
粉兒不解的看向她，見其眸中的警告，背後立即生出冷汗，當下眸中帶著驚恐的站起身：“對，對，奴婢這就去。”說著，轉身抬腳便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百裏紅顏神色一眯，卻也沒阻攔。
“公主說的，奴婢不記得了。改日不妨等五殿下來，公主再問問當事人。”平兒笑答道。
百裏紅顏笑了笑道：“這麽丟人的事情，五哥肯定不會承認。”隨即她神經輕鬆的又問了句：“那……那日從沁園殿出來，宮中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平兒雙眸通紅的道：“除了公主您中了毒，沒有別的什麽事情了。”說著，她又添了句：“再就是三殿下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殺了照看美人麵的宮女和重樓帶來的養護師。”
“他們被三皇兄收買了？”
平兒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麽，當即剛要吐出的話，又瞬間收了回來。
百裏紅顏見她突然的轉變，眸色平靜的問道：“怎麽不說了？”
平兒眸光一縮，雙手緊張的糾纏著。
這時，粉兒端著藥膳打殿外而來。察覺到空氣中的變化，她忙道：“公主，藥膳來了。”
平兒聞言，忙轉身幾步走了過去，伸手端過藥膳：“我來吧。”說著，她端著藥膳走至床前。
“公主。”粉兒說著，又拿過一靠枕墊在她背後。
“又要喝。”聞著刺鼻的味道，百裏紅顏好看的眉頭微擰。“再這麽下去，本公主都要成藥罐子了。”話罷，她張嘴喝了一口。
雖然氣味仍是一股濃重的中草藥味，但竟然沒有之前那種苦澀之味了。
當下她緊皺的眉頭展開，看向平兒問道：“季院令在藥膳裏加了什麽，怎麽如此甜。”除了甜味，竟然口齒之間，還殘留一絲桂花香。
“這個藥膳可不是季……。”
“陛下應該快到了，你先去外麵守著吧。”平兒麵色平靜的說著。
粉兒清澈不解的看了過去，平日都是自己在公主旁邊照顧著，她在外麵守著。
“怎麽還不去。”平兒語氣帶著訓斥的說著。
“那，那公主，奴婢先出去了。”粉兒一時沒有想到原因，卻也知道眼下這情況，可不能出什麽差錯。當下連站起身，行了禮，眸中帶著惶恐地跑了出去。
百裏紅顏靜靜地看著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心中的疑惑也越發的濃烈。
“公主，趁熱把藥喝了吧。”平兒心髒緊縮的說著。
百裏紅顏並沒有仗著自己的身份去為難她們，隻眸中清冷的道：“給我吧。”她說著，伸手奪過碗，一口氣將藥膳喝盡。
隨即，她將空碗遞了回去。便什麽也不說，不問的拉起被子，躺了下來。
“公主……。”平兒雙手緊緊裏抓著碗，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喉嚨處，終還是被卡住。
“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麽。”她悠悠地說著。無非就是勸說她，這一切不過是她多想而已。
可她已經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打發的三歲小孩子了，有些事情，父皇與母後在隱瞞著她，五哥也是，饒哥哥也是，就連平兒，粉兒，還有宮中那些知道此事的人，都在隱瞞著她。
明明事關她的事情，卻唯獨她不知道。
為了此事，父皇不惜要殺了三皇兄。若是如平兒所言，是因為她是大漠的福星，並非什麽禁忌之談。
可若有一天，她不再在大漠的福星了呢？
是不是父皇與母後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寵她，那些一直敬奉她為六公主殿下的妃嬪，還有血親，又會如何對待她這個曾經風光無限，至高無上的六公主殿下。
那日五哥神色異常的來到明月殿，說了一番她聽不懂的話。現如今她突然想起，卻有些明白那話中的意思了。
正如五哥所說，她的命便是如此。縱然她不想，不爭，不求，一味的放低自己的姿態。最終，還是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見其眸色越發的黯然，平兒麵色擔憂的道：“公主……。”
“出去吧，本公主困了，想再休息會。”百裏紅顏閉上眸，眉宇間透著疲憊的衝她揮了揮手。
見狀，她便不敢再說些什麽。隻是一會陛下與皇後娘娘要來，若是看見公主如此神情，恐怕會多心。當下，不得不提醒道：“公主，一會陛下與皇後娘娘會來看您。”
“嗯，出去吧。”百裏紅顏聲音淡薄的道。
話以至此，平兒隻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寢殿。
這邊，粉兒不放心地一直盯著寢殿看。見她走了出來，忙伸手揮了揮。
平兒輕輕的將寢殿的門關上，才麵色難看的走了過去。
“剛剛，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麽了？”粉兒惶惶不安的問道。
“公主好像猜測到了什麽，何止是你說錯了什麽，連我剛剛都差點走漏了風聲。”平兒重重喘著粗氣，背後冒著冷汗。
“那怎麽辦？”這要是公主知道了，陛下肯定會殺了她們的。
平兒搖了搖頭，剛剛公主問五殿下秋獵受傷的事，又問杜麽麽的事，還有三殿下昨日有沒有受罰的事。這每一個提問，都極為犀利。
別說是她們，就算五殿下與饒丞相來了，也不可能回答的讓公主一點也不起疑。
“都怪三殿下，若不是他，怎麽會生出這麽多事情出。”粉兒氣乎乎地抱怨著。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好在公主並沒有想起來，陛下如此懲罰三殿下，已經是在警告某些人。咱們也不說，興許過幾日，公主就忘記此事了。”平兒抬頭看著天空，眸中帶著祈求的說著。眼下，也隻能先這樣了。
粉兒不語，反正是打心裏，怨上了百裏成均。
左右看了一眼，粉兒低聲問道：“平兒姐，你知道那件事情嗎？”
“若不是三殿下提及此事，恐怕宮裏的人都忘記了。”平兒目光深邃，寂靜無聲息的看向遠方。
片刻的迷失，她回過神，眼睛裏透著駭人的光芒道：“打今起，你要忘記和此事有關的所有記憶。”
粉兒重重地點著腦袋，雖然她很好奇公主身上隱藏的秘密。可比起這個，她更希望可以一直像現在這樣，安逸，無憂無慮的陪伴著公主長大。
“那若是公主再問起來怎麽辦？”對公主撒謊，她實在是辦不到。
“那就什麽也不要說，若是公主知道了些什麽，最後受傷的隻是咱們公主。你要是不希望公主受傷，就閉緊你的嘴巴。”
粉兒見其眸中的戾氣，有些恐慌地點了點頭。
話落，兩人又各自幾聲歎息。
這邊，小桌子打沁園殿回來，見她們兩人站在樹下，麵色很是難看。當下他走了過去，行了個禮道：“二位姐姐，怎麽站在這裏，唉聲歎氣。”
粉兒回過神來瞅了一眼小桌子，隨口問了句：“不是讓你在沁園殿照看著嗎？怎麽回來了。”
小桌子恭敬的回答道：“七皇子說無礙，便讓奴才回來了。”
粉兒擺了擺手：“如此，那就算了，不過七皇子也算是救了咱們公主的命，你還是要得空去看看，若是缺少了什麽，就從咱們宮裏拿些過去。”
小桌子連連點頭，隨即看了一眼緊閉的寢殿：“奴才回來之時，七皇子又特意交代了句，說六公主殿下體內的毒雖然是解了。這十天，半個月的，最好不要見風，更不能動刺激性的食物。這藥膳，最好多吃上十天。”
“七皇子也受了傷，還惦記著……。”粉兒說著，當下想到什麽，神色清冷的道：“這沒有你什麽事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