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步步錯
而另一邊永和殿內，華妃麵如死灰。
說來說去，這口諭是無法更改了。她不惜傷了自己的身體，吃了那種藥。如今，鬧得人盡皆知，最後卻要像個跳梁小醜一樣。
想著，華妃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嘴角帶著視死如歸的笑容。
那曾想，她當初的一個心軟，卻害了自己兒子的命。
早知有今日，當初她就應該掐死那個賤人。就死不掐死她，也要讓她殘廢。
隻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後位沒了，所謂的恩寵，也不過隻是那麽一個瞬間的小插曲。
“陛下。”皇後沉聲道，眼下雖然正是她想要的，可是這個名聲，實在是過於沉重。而且，因為此事，宮裏已經沾了好幾條人命，明日又是顏兒的生辰，也著實的不吉利。
景帝目光深邃的看了過去，眸光儼然皆是冰冷。
“來人，送華妃回宮。”他道，口氣毋庸置疑。
“臣妾代均兒，謝主隆恩。”華妃跪拜，聲音響亮，卻似悲鳴般，極為淒涼。
話落，由春蘭攙扶著她起身。旁側，采樂姑姑走了過去，半虛扶著她，一行人走了出去。
這邊，季院令見眼下情勢有些微妙的變化，便也自覺的先行退了出去。
待眾人皆離開，皇後立即走至殿前跪下。
“臣妾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景帝不語，起身走至她麵前，雙手落在她肩膀處，將她扶了起來。
“朕知道你是擔心因為此事，朝堂與後宮會鬧出什麽流言蜚語。也害怕這血腥之事，會生出不祥。但是，今日朕才說了口諭，就生出如此多的事。若是再拖上幾日，不知道又是生出多少事端。”
先不說朝中的那些大臣會不會因為各自所站的立場，對此會議論紛紛。還更為重要的，是明日重樓使者與撫江的人要來。
“華妃此次，的確是有失得體。但是，三殿下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怎麽可能會置身事外。加之明日，她還要陪陛下見重樓來使，這萬一有個好歹該怎麽辦。”
皇後憂心忡忡的說著，不管如何，雖然此次機會得來不易，放過三殿下的確是可惜。可比起大漠的安穩，到也顯得舉足輕重了。
景帝拍了拍她的手，隻道：“她有兩個兒子，少了一個又如何。”
聞言，皇後心中咯噔一響，背後卻生起一絲冷汗。
“你是不是覺得朕很薄情？”景帝沉聲，目光盯著她問了句。
皇後一聽，目光沒有躲閃的看著他道：“陛下對三殿下也是寄於了期待。想必，陛下心裏也更為難過。”
景帝歎息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這隻是短暫的分別。
而皇後心中還剩下的話，也不敢再多說。
這邊永和殿外，小春子一路神色匆忙的走了進來。
待走至殿堂門外門，他停下腳步，探著腦袋向內看了眼。
劉公公側頭，發現了他的存在，見其眸光閃爍不安。他看了看兩個正打算微恭著腰，悄無聲息的向外走去。
兩人行至殿外的，劉公公連問道：“有事？”
小春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才沉聲道：“陛下前腳剛離開，後腳幾位大臣就進了宮，要找陛下。”
劉公公一聽，目光幽幽地向外麵看了一眼。
“可知道為何？”劉公公詢問道。
小春子想了想道：“好像是因為三殿下的事情。”
聞言，劉公公點了點頭道：“你且在這等等。”說著，劉公公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這邊，劉公公重新回到殿內，恭敬的走至景帝麵前，緩緩地道：“陛下。”
景帝見其有話要說，隻是眸光示意了兩下。
“因為三殿下的事，幾位大臣此時正在宮裏候著。”
景帝冷笑一聲，目光看向皇後道：“朕就知道，不會如此簡單。”
說著，景帝自茶桌前站起身。“華妃那邊，朕不要求她表現多好，但這糧草之事，必須要由她來提出。你一會，還是要好好開導她。”
“諾。”皇後道。
話落，景帝帶著劉公公等一行人也出了永和殿。
采樂姑姑恰送華妃離開剛回來，見景帝等人出門，忙立在一側，低頭行禮。
待一行人出了庭院，采樂姑姑才忙踏入殿內。
“娘娘，三殿下的事情，可同陛下說好了？”
皇後搖了搖頭，有些疲倦的道：“陛下是鐵了心要處置三殿下了。”
“娘娘擔憂此事對六公主不好，可老奴卻讚同陛下的做法。”
皇後聽聞，眸中帶著質問的看了過去。
“夜長夢多，這其中的漏洞，陛下並未深究。可若是饒丞相與五殿下回宮，在得知此事後，必然會有所疑慮。加之二殿下從中作梗，若是再查起來，恐怕會對娘娘不利。”
“你說的這些，本宮也曾想過。今日她裝瘋賣傻，左右也不曾直言替她的兒子開罪，隻是說延緩行刑時間。想必，這是她的好兒子想出來的招數。”
采樂姑姑點了點頭：“這事，隻得讓六公主殿下受委屈了。”
皇後歎息了一聲：“剛剛陛下提及了重樓來使之事，若是今日不行刑，明日必然要一同出席，迎接貴客。這宴會怎麽說，也要過上幾日。如此來說，陛下所想的確比本宮長遠。隻是，未必可以如願。”
“娘娘何出此言？”采樂姑姑不解的問道。眼下，陛下已經鐵了心，連搬出六公主殿下，陛下都沒有鬆口。
皇後冷笑一聲：“你剛剛進來時，沒注意到又多了一人嗎？”
聞言，采樂姑姑回想了下。“娘娘說的是小春子。”
“剛剛來報，說是朝中幾位大臣進了宮。”皇後目光幽深的道，眼下這個時日，能不得陛下宣召，就可以進出宮的，除了那幾位，還能有誰。
“若真如此，那娘娘咱們可需要想點對策。”雖說陛下金口玉言，可若是群臣反對，陛下那裏自然會有所為難。
“還能有什麽對策。”總不過，為了給陛下找台階，便以顏兒的生辰不宜見血，來堵眾口了。
“不管如何，於娘娘來說，都是有利的。”采樂姑姑想了想道。
話落，皇後並未語，隻是那深邃的目光，沒有邊界的看向了殿外。
是不是有利不得而知，可眼下他們是已經打草驚蛇了。日後，她必然是小心謹慎，再想除掉她的手臂，那就太難了。
“走吧，去明月殿。”
采樂姑姑點了點頭，眸光看向了一旁的宮女道：“備轎。”
聽到吩咐，那宮女福了福身，便轉身走了出去。
“一會叫上季院令，再為顏兒看看，可千萬不能落下什麽病根。”皇後擔憂的道，眸中很是自責。
“老奴明白，隻是那無機散的毒.……。”
“此事，陛下已經派人在查了，宜等著吧。”
說著，兩人緩緩走出宮殿，待皇後坐入轎中手，一行人浩浩蕩蕩向明月殿而去。
平兒與粉兒正守在殿內，遠遠看見皇後的轎子，兩人目光相互一視，連抬腳快速的迎接了過去。
“奴婢叩見皇後娘娘。”
轎子落下，一宮女拉開轎簾，采樂姑姑伸手，攙扶著皇後走了出來。
見麵前的兩人，皇後擺了擺手，隻問道：“公主如何了？”
“回娘娘，公主一柱香前醒了一次，喝了點水，吃了一點藥，如今還在躺著呢。”平兒回答道。
聞言，皇後點了點頭：“那本宮就先在外殿等著。”
平兒與粉兒兩人忙站起身，隨即轉身將殿門輕輕打開，迎接皇後走了進去。
這邊，平兒提起茶壺，為她添了些茶水。
“今日公主醒來，可說有什麽不適之處？”皇後端起茶杯，疑問過後，才緩緩的品嚐了起來。
“回皇後娘娘，公主並沒有什麽反應。”平兒如實的回答道。
聞言，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公主說想沐浴。奴婢剛讓粉兒去了太醫院，原想著請季院令過來問問，看看可否。隻是粉兒去時，季院令不在，加之主公還犯著困，便還沒來得及準備。”平兒看著一側的季院令，緩緩地道。
聽她這麽一說，皇後看向季院令道：“有勞季院令了。”
季院令聞言，行了一個回禮。
這邊，粉兒上前道：“季院路，你這邊請。”
聞言，季院令承她出了寢殿。
不多時，兩人行至小廚房。
季院令不知她這是何意，隻靜靜地看著她從一處櫃子裏提出一個木桶。
“季院領你看看，這藥浴對公主來說，可有好處。
季院令聞言，靠近木桶，用鼻子聞了聞道：“這是誰配的藥方？”
粉兒並隱瞞的道：“是七皇子。”
話落，季院令感歎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說著，他誇獎道：“這藥浴的配方，很是適合六公主殿下的體質。”
“那就好。”這七皇子殿下，還真是厲害。解了季院令不敢下手的毒，如今這藥浴也得了季院令的讚揚。
說著，粉兒又想到了什麽，忙又添了句：“那這藥是否可以存放十來天。”
“眼下天涼，多存放些時日到也無礙。”
“如此，那待公主問起來，還勞煩季院令幫襯著回答。”
“這個老夫明白。”季院令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