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喜歡義父吧
第三十九章 喜歡義父吧
阮陶注視著容熄舟一雙烏黑似潤玉的眼眸,裏麵似乎並沒有浮現出醉意,反而是一片清澈和理智。
李知旻此刻麵紅耳赤的,最後因無地自容慌亂跑開了,一時在這濃重的夜色裏隻留餘了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
寒風瑟瑟,阮陶看著李知旻消失的地方,隨後重新麵向容熄舟,頗為擔憂的詢問道:“大人你喝酒了?”
容熄舟極輕的“嗯”了一聲,然後牽起了阮陶柔軟的小手緩緩向著明亮的長街走去。
“宴會所須。”
他聲音清冷,聽不出什麽情緒。阮陶思索了一下,於是又問道:“皇宮節宴豈不是要很久嗎?大人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聞言容熄舟沒有先回答,而是垂下如羽的眼睫,看著才及他胸膛高的阮陶莫名笑了一下:“本官若不回來怎麽能趕上這麽有趣的一幕呢?”
阮陶鼓了鼓腮幫子,踢著腳邊的石子悶悶道:“就算大人不回來我也會拒絕他的。”
“嗯,本官知道。”
這時容熄舟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微微偏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阮陶,忽而又道:“本官覺得你方才對李知旻形容的類型,跟一個人很像。”
嗯??
那不過是自己胡亂編的,大人怎麽還放心上了。
阮陶有些止不住的尷尬,她撓了撓臉訕訕笑道:“啊哈哈…這麽巧嘛?像誰啊?”
夜風席卷而來,吹起了二人的發絲,在清冷涼薄的風中蕩漾起柔軟的弧度。
容熄舟眯起眼眸,伏下身平視著她,輕聲細語的說道……
“像本官。”
彼時湖邊漸漸飛升起了千百盞火紅的孔明燈,宛如墜落人間的千千繁星在此刻得以回歸了天際,越發變得微小渺茫。
阮陶感覺此刻自己心跳有些異常,她深吸了口冷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眸光閃躲著,生怕自己吵鬧的心跳聲被大人聽到。
不巧就在這時容大人卻驀然將唇湊近了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從脖頸彌漫開來,她避無可避,一切的慌亂和悸動在這瞬間暴露無遺。
“陶陶,喜歡義父吧。”
阮陶窒息的別過了頭不去看著容熄舟,她目光閃爍不知該放往何處,隻能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一直很喜歡大人呀。”
街市繁華,人來人往。
容熄舟溫然笑了起來,沒有繼續為難阮陶,而是揉著她的發頂說道:“嗯,我也喜歡陶陶。”
——
“齊策!你他娘又給老子吃這個!”
須臾間,一個明黃色的窩頭被人百般嫌棄的拋之門外,齊策用大手一接,穩穩扣入了手掌中。
許是因為被金武碰過,齊策拍了拍上麵不存在的灰塵後才輕輕咬下了一口。
齊策邁入眼前的土階茅屋坐在了陳舊的長凳上,翹著了一條修長的腿,淡然置之的瞥著那錦衣華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金武:“金大少爺不想吃可以選擇不吃,沒人強迫你,但你萬不能糟蹋糧食。”
“洪水肆虐把莊稼淹的不成樣子,百姓們如今隻能飲白水服野草充饑,但他們依然肯把家中最後的糧食拿來給了我們。”
一縷月光穿過屋瓦照射在了木桌上那盤微微龜裂幹硬的窩頭上,齊策冷著眸繼續說道:“你眼前這食之無味棄如敝履的東西,在他們那裏卻勝過山珍海味。”
金武被說的有些寄顏無所,他起身坐在齊策的身邊,挪了挪屁股湊近他,一臉賠笑的說道:“哎喲齊老弟,你心懷民生心懷大義,就別跟我這等人計較了!”
說完,金武眼睛骨碌一轉,拽著齊策的衣衫說道:“你看啊,反正我在這又待不慣,還總跟你添麻煩拖後腿,要不你幹脆把我送回京城吧!”
齊策眼瞳略過一抹凜冽,當即就狠狠將金武的手拍了開,起身勢要離開:“金少若想走隨時都可以走!但我還要扶持百姓撤離村莊,忙的很,恕不恭送!”
金武正吹著手背上被拍出的好大一個紅印兒,突然聽到這話立馬慌了。
讓他一個人回去那豈不是自生自滅嗎?!更何況連匹馬都沒有,這完全是不可能的啊!
“齊老弟我錯了!老哥跟你鬧著玩呢!哎你別走啊!”
有人觀天象推測出今晚會有一場山洪暴發,齊策立馬召集了村民連夜趕往最近的萬華山去避難。
金武那一身肥肉此時成了最大的累贅,讓他走兩步就得扶著牆歇歇喘口氣,就一眨眼的功夫,他被大部隊甩在了後麵。
氣的金武跳起腳來在後麵大聲嚷嚷著:“你們等等本少爺啊!誒齊策!你他媽不管我了?!”
齊策扶著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登著山腰,聽到這話他漠然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的金武,譏笑道:“金大少爺如果吃不了苦可自行回京,齊某不送!”
張牙舞爪的金武:“你他媽看不起誰呢!等著本少爺一會就超過你們!”
萬華山拔地倚天,高聳入雲,盡管洪水來勢洶洶也依然能夠屹立不倒。
齊策一來便鼓勵眾人於山頂開掘出了一處山洞,就是為了在此刻做足準備,好能夠防患於未然。
然彼時,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體力不支跌倒在了地上,她弱小的聲音在千百人群的腳步聲裏被淹沒。
但齊策耳清目明,見狀緊忙過去將她扶了起來,那小女孩兒一起身,膝蓋已經摔破了皮,青紫一片。
齊策背對她蹲下身來,朝那小女孩說:“上來,我背你。”
小女孩眼眶湧上了一點晶瑩,她攀上了齊策的肩膀後感激的道了句:“謝謝齊少爺……”
背上的女孩兒輕的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齊策垂下眉眼,低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趴在齊策的背上,目光落在山下的那越來越渺小的村莊,聲音微弱道:“……清丫。”
清丫說話時帶著荊川的口音,應是本地人,可一路上走來身邊的村民似乎沒有一個肯來認領清丫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粗糙的小手,顛了顛背上的人兒問道:“你的父母呢?”
清丫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隻淡聲道了句:“都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