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病危，為難至極
何清梔心裏“咯噔”一聲，身子一軟，差點直接癱在地上。
身側，一雙有力的大掌托著了她。
“媽吉人天相，肯定會搶救過來的。”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打在易禛南的側臉上，原本就不甚硬朗的弧度中劃出一抹淺淡的擔憂，舒朗的眉目低斂，他更擔心何清梔現在的情況。
看她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越發的多起來，易禛南抬手，想要替她擦拭去。
何清梔胳膊堪堪一擋，搶先一步別過了腦袋：“我媽自然會沒事兒。”她臉色煞白，不動聲色的掙開易禛南的手，腳步急急的走到手術室門口，踮著腳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朝裏望去。
一眼望過去的是一道牆麵，手術室還要拐過一道彎的。
何清梔什麽都看不到。
貝齒輕輕咬著了唇，何清梔斜靠在牆麵上，雙手十指微微顫抖著。
剛才那話她說的理直氣壯，可她心裏清楚，和易禛南賭氣較勁的成分較多，她的心裏其實沒底的很啊。
爸爸都擔心的差點哭起來，可見，媽媽情況十分不容樂觀。
心裏驀地慌亂幾啪，像是一葉孤舟漂浮在海麵上，左右晃蕩，卻又茫茫然望不到岸的盡頭一般。
雙手使勁的絞著，何清梔低低在心中祈禱：“會好的，媽媽一定會沒事兒的。”
可時間怎麽過的這麽慢？一分一秒的，都是煎熬。
易禛南看她臉色蒼白，擔憂不止的模樣，心裏既生氣，又心疼的。輕蹙下眉頭，他偏頭望向一旁的何逸非：“是怎麽出的車禍？怎麽會這麽嚴重？”
“那小轎車直接連人帶車都撞翻了的，能不嚴重麽？”何逸非雙手使勁的搓搓，眸光朝著手術室門口望了過去。
易禛南蹙著眉頭又問：“那肇事者呢？”他總該承擔責任的吧？可過來這麽久，也沒見到其他的人。
陽光下，何逸非的臉色更加頹然起來，垂頭喪氣的擺了擺手，他沉沉道：“唉，別說了，當時我隻顧著叫你媽，那想到那人會那麽沒良心，撞到人就跑了的？”
“跑了？”易禛南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一些。
何清梔臉色也異常不好起來，嘴唇翕動兩下，她剛想要說話，手術室的門猛地打了開來。
“吱呀”的一聲響，仿若世界上最美妙動聽的音樂，何清梔眼睛驀地一亮，全身猛然間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幾乎是刹那，她便彈直身子，雙眸炯炯的望向了從裏走出來的人。
“我媽情況怎麽樣？搶救過來了嗎？”
醫生看她一眼，又望向急急忙忙聚攏過來的易禛南和何逸非道：“病人情況十分不好，需要你們先去補交一下費用。”
何逸非臉都黑了：“之前不是已經交了兩萬嗎？還不夠？”到底是有多嚴重啊？他賬號裏根本沒錢了。其他的都用來理財了，現在日期不到，他也拿不出來的。
聽他口氣不好，醫生眉頭微蹙了下：“如果還希望繼續搶救的話，費用是必須補上的，你先在病危單上簽字。”她拿著病危通遞到了何逸非的跟前。
何逸非看著那白紙黑字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瞳孔都有些渙散：“不，不是，怎麽，怎麽就病危了呢？你，你們不……你們趕緊搶救，搶救！”何逸非手顫抖著在病危單上簽上他的名字，大腦一片空白。
何清梔連忙也道：“費用我們會盡快補上，你們一定要救回我媽媽。”看著醫生點頭轉身重新進去，手術室的門重新合上，何清梔隻覺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腦混混沌沌的，壓根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那是她媽媽呀，前兩天回去她還好生生的和她坐一塊兒談天說地的，今天就躺在醫院的手術室裏，病危了？
怎麽會這樣呢？
眼前的陽光金燦燦的，何清梔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發黑。身子斜靠在牆麵上呆愣幾秒，她才反應過來似的：“對，爸，我下去交費，你，你在這兒守著媽媽。”
“媽媽肯定會搶救過來的，肯定會！”她說的鄭重其事的，在安慰著何逸非，也在安慰著她自個兒。可手抖索的想要從包中掏出手機去繳費，卻拉了幾次拉鏈都沒成功。
易禛南是三人之中最為鎮定的。
見何清梔這個樣子，他連忙走過去攥著了她的手，眸光深邃，瞳仁黑黝黝的，他看向她，用掌心的溫暖為她驅散心中的驚慌：“你和爸爸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繳費。”
何清梔的心平靜了霎那，但隨即她便反應過來。冷著臉揮開他的手，她攥著包包疾步朝走廊另一頭走去。
一邊走一邊對跟隨而來的易禛南道：“不需要你在這裏假惺惺的，易禛南，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關係，我媽就是我媽，不用你過來裝模作樣的。”看著他就煩心。
他怎麽就是假惺惺，怎麽就是裝模作樣了？易禛南氣的瞪了眼睛，見何清梔越走越快，他連忙也追了上去：“現在是你生氣鬧脾氣的時候嗎？清梔，媽現在生死未知呢，你和我慪氣，有意思嗎？”
“你媽才生死未知呢，我媽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說完，何清梔才意識到這話說的有多嚴重。沉著一張臉繳了費用，她偏頭看一眼身旁臉色黑沉的男人一眼：“抱歉，我心裏著急，不是故意的。”
她煩躁的把掠到眼前的發絲攏到耳根後麵，低聲道：“你回去吧，不需要你守在這裏。”
正好易禛南兜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何清梔看他一眼，一句話沒再說，抬腳又急急的朝手術室門口走了過去。
易禛南看她遠去的背影，臉霎那間又沉了幾度：“抱歉，李總，我丈母娘出了車禍，你看，能不能等人醒來我再過去？”何逸非和何清梔現在兩父女明顯都嚇慌了手腳，他不留下來，實在不放心。
李航眉頭狠狠擰了擰，語氣特別不好：“按說出了這種事兒公司確實該理解的，可易禛南，這款軟件正開發到關鍵時候，整個團隊都等你一個人的時間來安排工作進程，你過意的去嗎？”
“我……”易禛南左右為難。
電話那頭的李航又道：“算了，公司也不能一點兒人道也不講，給你一個下午的時間。如果你還不過來，我們公司就要另考慮讓人頂替你的職位了。”
“現在優秀的程序員並不少，我們公司也不是非聘用你不可。”李航氣呼呼的掛斷了電話。
真是的，這易禛南可真會關鍵時候掉鏈子。
原本預計好公測的時間還能按時進行嗎？
李航頭疼不已，易禛南也為難至極。
這款軟件從前期的預想設計，到代碼編程，一直到現在完成一多半項目，全部都是由他主要負責的，若是耽誤了公測時間，不能在預計的時間內推出這款軟件，那麽，公司的損失可是要高達千萬甚至上億的，他一個程序員，那裏能賠得起啊？
煩躁的撓了撓頭，易禛南快速朝著電梯方向走了過去。
手術室門口，何逸非正坐在走廊邊的凳子上，低垂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著話。
“我投的都是半年時間的理財產品，最早的也要到下一個星期才能夠到期的……”本來是想要多賺點錢的，誰想到會突然出現這種事情？
“那個小王八羔子，被我逮到了，我肯定饒不了他！”撞的他老婆昏迷不醒不說，還逃逸！何逸非氣的臉色黑青。
何清梔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來：“現在還是剛剛手術，就需要這麽多的費用，後續的費用肯定隻多不少的。我先把我的都轉到你賬號上，你先用著。”隻希望能夠快些挽救回媽媽性命。
低頭把賬號上的全部資金都轉到何逸非的賬號中，何清梔才又抬頭望向了手術室門口。
易禛南擰著眉頭上前，站在何逸非的身邊，他眸光朝著何清梔望了過去。
原本就清瘦的身影這會兒更顯得羸弱起來。
隨著太陽漸漸西斜，走廊裏的光線漸漸黯淡，易禛南心頭也越發沉甸甸起來。手術已經進行了將近六個小時，可現在還依舊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而手中攥著的手機中，李航發過來的未讀微信已經高達了十幾條。
何清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眼神望著手術室的門，都有些直了。
“怎麽還不出來呢？”難道危險挺大的嗎？媽媽，會被救過來的吧？何清梔心裏越發不安起來，眼睛閃閃，餘光掠過一旁背靠在欄杆上站著的易禛南。
見他低頭望著手機，臉上似是一片冷漠的模樣，她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媽媽現在還在手術室裏，他倒是有興致在看手機！果真不是一家人，心也不在一塊兒呢。
“易禛南，你能別一直杵這兒了嗎？”擺一個樣子在這給誰看？
聽出她口氣的不悅來，易禛南心裏也堵了一口氣，攥著手機朝遠處就走了過去。
見他一句話不吭的真走人，何清梔心裏的火非但沒有消下去，反而更旺盛了起來：“嘿！”這男人真走了？
也罷，反正本來就不在一起了，他走就走，她何清梔還不稀罕呢。
憋了一肚子的火，何清梔單手把放在膝蓋上的包包攥起，站了起來。
易禛南正站在不遠處的拐道上，舉著手機附著在耳朵邊。
手機中，李航暴跳如雷的咆哮聲響了起來：“我說易禛南，你長本事了是吧？給你打電話也不打，給你微信你也不回的？”
“你知道總部老大過來視察了嗎？就一個小時的時間你都不能抽出來嗎？”
“死定了，易禛南，你等著被炒魷魚吧。”
李航的話一句比一句暴躁，到最後甚至都飆出了髒話。
易禛南越聽，臉色越發難看起來。